弟子。粗略看去,不下万人!彼此之间,距离近者不过数尺,空气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灵力气息相互冲撞、试探,发出低沉的嗡鸣。有人紧握兵器,指节发白;有人眼神凶狠,四下扫视;也有人闭目调息,养精蓄锐。只待那一声钟响,便是狂风骤雨!
林夜随意地选了一处相对边缘、靠近一根玄铁巨柱的位置站定。他微微打了个哈欠,昨夜巩固剑种,虽然精神饱满,但这万剑台上弥漫的紧张、焦虑、贪婪等驳杂情绪,如同无数只苍蝇在耳边嗡嗡作响,让他本能地感到一丝疲惫和厌烦。
‘真吵…’他心中嘀咕一句,‘不如…小憩片刻?’
这个念头一起,便如同跗骨之蛆,挥之不去。丹田内,那枚暗金银灰的“镇岳剑种”似乎感应到主人的心意,微微流转,散发出一丝极其内敛的温润气息,悄然抚慰着林夜的神魂,将外界那无形的精神干扰隔绝开一丝。
于是,在数万道目光聚焦、空气凝滞如同火药桶的中心战场边缘,在无数人屏息凝神、蓄势待发的紧张时刻,那个穿着灰色布衣的削瘦身影,竟然…缓缓地、旁若无人地…闭上了眼睛!
他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站姿,让自己靠在那冰冷的玄铁巨柱上更舒服些。头微微低垂,呼吸渐渐变得悠长而平缓。不到三个呼吸的时间,他周身那股慵懒的气息彻底沉淀下去,整个人仿佛融入了巨柱的阴影里,与周遭的剑拔弩张形成了荒诞到极致的反差!
“嘶…那、那个家伙…他在干嘛?!”靠近林夜的一个矮胖弟子,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使劲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闭…闭目养神?不对…这…这他妈是睡着了?!”旁边一个高瘦青年也瞠目结舌,看着林夜那均匀起伏的胸膛和低垂的脑袋,满脸的不可思议。
“靠!哪个峰的奇葩?万剑台上,数万弟子虎视眈眈,他竟然敢睡觉?!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法!”有人嗤笑出声,充满了鄙夷。
“不会是吓傻了吧?知道自己第一轮都过不去,干脆破罐子破摔?”有人恶意揣测。
“嘘…小声点!看他那位置,靠柱子边,倒是滑头。不过混战一起,他第一个就得被乱脚踩死!”也有人幸灾乐祸。
林夜周围方圆数丈内的弟子,都被他这惊世骇俗的举动吸引了注意力,投来各种匪夷所思、嘲弄、鄙夷的目光。这诡异的景象,甚至引起了一些观战席上长老的侧目。
“哼,心性浮躁,不知死活!”观礼台上,一位面白无须的中年长老冷哼一声,显然对林夜的行为极为不满。
“有趣。”另一位面容慈和的老妪长老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万军丛中,犹能安眠?要么是蠢到了极致,要么…便是心大到了极致。严嵩,那弟子是哪峰的?”
严嵩长老古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在林夜身上停留了一瞬,冰冷的声音响起:“后山药圃,林夜。”他掌管外门刑律,对每一个外门弟子的信息都了然于胸。
“后山药圃?那个…废…呃,张老那?”老妪长老眼中讶色更浓,若有所思地捋了捋雪白的鬓角。
就在这窃窃私语和无数道异样目光中,时间一点点流逝。场中的气氛越来越压抑,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突然,一道魁梧如山的身影分开人群,大步朝着林夜靠着的玄铁巨柱方向走来。此人身材异常高大,比常人足足高出两个头,肌肉虬结,将灰色的外门弟子服撑得紧绷欲裂。他皮肤黝黑,面容粗犷,狮鼻阔口,一头乱发如同钢针般根根竖起。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背后交叉背负的两柄巨剑!那剑宽如门板,通体乌黑,无锋无刃,显然是走的纯粹力量碾压的路子。每一步落下,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地面隐隐震颤。
“是‘开山手’王莽!”有人低呼,语气带着敬畏。
“王师兄?他可是外门体修一脉公认的顶尖高手!据说一身蛮力已近十万斤,堪比筑基中期体修!那两柄玄铁重剑,每一柄都重逾千斤,舞动起来,擦着就伤,碰着就死!”
“他往那睡着的傻子那边去了!有好戏看了!”
王莽走到距离林夜不过三丈之地,停下了脚步。他铜铃般的巨眼扫过林夜那靠在柱子上“酣睡”的身影,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眼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鄙夷和一股被轻视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