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砚在黑石村的桃树下拾起第一片带血的花瓣时,已是深秋。风卷着枯叶掠过无字碑,碑上的石缝里钻出几株倔强的野草,草叶上沾着的血珠被风吹落,滴在诚澈剑的剑鞘上,晕开一小片暗红。他数了数,这是本月第三次在花瓣上发现血迹,每次都伴随着镇魂铃的异常震动——那铃声不再清越,而是带着一种类似骨哨的呜咽,听得人心头发紧。
“阿砚哥哥,往生镜里有黑影。”阿桃抱着镜面蒙尘的古镜跑来,发间的护灵玉黯淡无光,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灵气。她的手腕上缠着布条,里面裹着昨日被桃枝划伤的伤口,血渍透过布层渗出来,竟在腕间形成一个小小的龙形印记。“那些黑影在啃食孩子们的虚影!”
阿砚接过往生镜,镜面在诚澈剑的映照下渐渐清亮。镜中浮现出黑石村的深夜:孩子们的虚影正围着桃树嬉戏,突然从地底钻出无数细长的黑影,像褪色的墨汁般缠绕在虚影上,被缠住的孩子瞬间变得透明,化作点点荧光被黑影吸入口中。更诡异的是,黑影的轮廓隐约能看出是人的形状,手里却握着半截白骨,骨头上钻着孔洞,正随着黑影的动作发出呜咽声——那声音竟与镇魂铃的震动频率完全一致。
“是骨笛。”阿萤的声音从桃林深处传来,她刚从血煞门旧址回来,白衣下摆沾着些微尸土,指尖捏着半片残破的帛书。“血煞门的禁术‘骨笛唤魂’,能用枉死者的骸骨制成骨笛,吹奏时可牵引生魂,供孽龙残魂吞噬。”
阿砚突然想起那些带血的花瓣,他将花瓣凑近鼻尖,除了血腥味,还闻到一股极淡的腐朽气——与剑冢石壁渗出的汁液气味如出一辙。他蹲下身,指尖插入桃树根部的泥土,土中竟埋着细小的骨渣,骨渣上刻着模糊的符文,正是血煞门用来禁锢生魂的“锁魂咒”。
“他们在桃树下埋了骨笛碎片。”阿砚的声音有些发沉,他拔出诚澈剑,剑尖在泥土中轻轻搅动,很快挑出一块指骨大小的白骨,骨头上的孔洞还残留着暗红色的黏液。“这些桃树不是在守护孩子们的魂,而是成了养魂的容器。”
话音未落,镇魂铃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铃身的铜锈簌簌剥落,露出里面嵌着的细小骸骨——竟是孩童的指骨,被打磨成薄片贴在铃壁上,随着铃声微微震颤。问心铃下的愿力果实同时炸裂,果肉溅在地上,长出黑色的藤蔓,藤蔓上结着的不是果实,而是缩小版的骨笛,正呜呜地响着。
“是血煞门的余孽在操控。”阿萤的鎏金软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弧,斩断靠近的藤蔓,剑气却被藤蔓上的符文弹开。“这些骨笛碎片与孩子们的骸骨相连,杀了藤蔓,就等于伤了孩子们的残魂。”
阿桃突然捂住耳朵,发间的护灵玉剧烈发烫,腕间的龙形印记开始扭曲,像是要活过来。她指着往生镜,镜中的黑影已凝聚成一个穿黑袍的老者,正是上次在黑石村祭祀的血煞余孽,此刻他正举着一根完整的骨笛,站在无字碑前吹奏,笛声所过之处,孩子们的虚影成片消散。
“他在召回骨笛碎片!”阿砚将诚澈剑插入地面,剑身的刻痕同时亮起,“诚”“澈”“禾”“星”四字浮现出四道剑魂虚影,罗诚的青衫、苏清鸢的白衣、阿澈的身影、小星的笑容在光中交织,形成一道金色的屏障,暂时挡住了黑影的蔓延。
他想起《太虚剑典补遗》中记载的“以魂养魂”之术——当生灵的残魂被邪术禁锢时,可用同源的愿力唤醒其自主意识,就像当年小星用凡人愿力净化本源之火。阿桃的护灵玉里藏着孩子们的愿力,或许能成为破解之法。
“阿桃,把护灵玉给我。”阿砚接过玉片,将诚澈剑的剑意注入其中,玉片瞬间迸发出耀眼的光,光中浮现出孩子们的笑脸: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在分野果,有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在爬桃树,还有个瘸腿的孩子在树下画圈圈……这些画面都是阿桃上次来黑石村时,用护灵玉收集的孩子们的快乐记忆。
他将发光的玉片抛向往生镜,镜面瞬间被金光覆盖。镜中的孩子们虚影突然停下消散的动作,他们望着光中的笑脸,透明的身体里渐渐透出暖光,那些缠绕的黑影在暖光中发出痛苦的尖叫,像冰雪般消融。
穿黑袍的老者见状,吹奏骨笛的力度骤然加大,骨笛上的符文亮起,无字碑突然炸开,露出底下埋藏的数十根骨笛,每一根都对应着一个孩子的骸骨。老者抓起一根骨笛,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