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的声音陡然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冰冷的锋芒,像手术刀精准地划开何大清极力掩饰的丑陋算计,“你心里打的那些小九九,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何大清的脸色瞬间由通红转为死灰般的惨白。儿子的话,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最隐秘、最不敢示人的心思上——他想带走所有积蓄,去保定开始新生活;他把养育女儿的责任视作累赘,想甩给儿子;他甚至可能想过,儿子有手艺,饿不死,雨水……一个丫头片子,命硬,总能活下去……这些念头平日里包裹在“迫不得已”“身不由己”的外衣下,此刻被儿子无情地撕开,赤裸裸地暴露在油灯昏黄的灯光下。
强烈的羞耻和被彻底看穿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他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
“别人这么算计你,把你榨干了丢开,”何雨柱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灵魂拷问般的穿透力,在这死寂的夜里如同惊雷炸响,“爹,你会怎么做?你会心甘情愿,当那个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冤大头吗?!”
“砰!”何大清终于承受不住这灵魂的鞭笞,猛地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炕沿上!粗糙的木头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屋顶簌簌落灰。他的手背瞬间红肿破皮,然而这点皮肉之痛,丝毫无法抵消内心深处那翻江倒海般的羞愤和被彻底撕下遮羞布的剧痛!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球因为极致的情绪而布满骇人的血丝,死死瞪着何雨柱,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头被逼到绝境、濒临崩溃的困兽。
“你…你个逆子!你…你……”他嘶吼着,却只能发出破碎的音节,所有的狡辩和愤怒在儿子那洞穿一切的目光下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何雨柱看着他爹这副濒临崩溃的模样,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悲悯的冷光,随即又恢复了绝对的平静。他缓缓站起身,瘦高的身影在摇曳的灯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将瘫软在炕沿的何大清完全笼罩。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父亲,目光沉静而锐利,如同掌控一切的审判者,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三条冰冷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