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轻不重地敲了敲赵小磊背后的墙壁，发出“叩叩”的闷响。
赵小磊吓得浑身一哆嗦，双手死死抱着胸前那个旧书包，仿佛那是他最后的盾牌。他头垂得极低，下巴几乎要戳到锁骨，声音细若游丝，带着绝望的哭腔：“…龙…龙哥…我…我真的没钱了…我妈这个月还没给我…”
“没钱？”被称作龙哥的板寸头嗤笑一声，伸手用食指和拇指捏起赵小磊校服的领口，轻轻拽了拽，动作充满侮辱性，“你这校服是二手市场淘的吧？啧，看看这线头。没钱？没钱你不会去借啊？找同学借，找爸妈要，就说你要买学习资料！这还要我教你？”
“我…我不能…”赵小磊的声音带着哽咽，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晃动。
“不能？”龙哥脸色一沉，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凶狠，“上次的‘教育’这么快就忘了？是不是还想让哥几个帮你‘加深一下印象’？”他边说，边用目光示意了一下旁边那个壮硕男生。
壮硕男生配合地向前逼近一步，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赵小磊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猛地向后缩，后背重重撞在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脸色惨白如纸，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划过肮脏的墙面。
戴眼镜的男生这时假惺惺地开口，声音温和，内容却更显恶毒：“龙哥，别吓坏小磊了。小磊啊，我们这也是为你好。交点钱，破财消灾嘛。你看，交了钱，在这一片，我们罩着你，保证没人敢欺负你。多划算的买卖，是不是？总比……嘿嘿……”他发出意味深长的冷笑，没说完的话比直接的威胁更让人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其他班级学生路过时杂乱的脚步声和说笑声。龙哥三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妈的，算你走运。”龙哥不耐烦地啐了一口，收回踩着台阶的脚，在赵小磊单薄的肩膀上用力拍了一下（赵小磊被拍得一个趔趄），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威胁道：“明天！放学前！还是这儿！五十块！少一分，或者敢告诉老师……”他凑近赵小磊的耳朵，用气声说了句什么。
赵小磊的眼睛瞬间瞪大，瞳孔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整个人如同被瞬间抽走了魂魄，僵在原地，连哭泣都停止了。
龙哥满意地看着他的反应，挥挥手，三人像幽灵一样，迅速转身，混入楼下逐渐增多的人流中，消失不见。
空荡荡的楼梯口，只剩下赵小磊一个人。他像一滩烂泥般，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书包掉在一旁也浑然不觉。他把脸深深埋进并拢的膝盖里，瘦弱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压抑到极致的、断断续续的抽气声，在寂静的楼梯间里微弱地回荡。
林远站在下方的阴影里，拳头攥得死死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阵刺痛。一股混合着滔天怒火、尖锐心痛和冰冷寒意的情绪，像海啸一样冲击着他的理智。他看得分明，听得清楚！这不是简单的学生矛盾，这是有预谋的、持续性的勒索和心灵摧残！
他几乎要立刻冲上去，将那个叫龙哥的混蛋狠狠揍一顿。但他残存的理智像一根缰绳，死死勒住了这匹即将脱缰的野马。
不能冲动！现在冲出去，除了发泄自己的愤怒，于事无补。只会打草惊蛇，让这些渣滓以后的手段更加隐蔽和狠毒。没有确凿的证据，学校处理起来也会投鼠忌器。最关键的是，这可能会彻底击垮赵小磊，让他连这最后一点看似安全的角落都失去。
必须冷静！必须证据确凿！必须连根拔起！
林远强迫自己做了几个深呼吸，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稍微压制了沸腾的血液。他看着那个在角落阴影里无助颤抖、仿佛随时会碎裂的渺小身影，一个清晰而坚决的计划，开始在他脑中迅速勾勒成形。
他没有立刻现身。此刻任何形式的“关怀”，对赵小磊来说都可能是另一种形式的压力。林远默默地、一步一步地退后，转身，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角落。
回到空旷的办公室，夕阳的余晖将房间染成暖橙色，却无法驱散林远心头的寒意。他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动弹。窗外是逐渐归于平静的校园，而他知道，在这份平静之下，黑暗正在滋生。
他拿出笔，在一个崭新的笔记本扉页上，用力写下了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