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亦是真心赞叹,“这洛都,当真是人杰地灵。”
“秋兄若喜欢,日后可常来。”郑思凝见他欢喜,心中亦是高兴。
佩玉早已寻了块平整的大石,手脚麻利地铺开毯子,将食盒里的酒菜一一摆上。
虽是冬日,这食盒却是特制的,内有夹层,盛着热水,故而那攒盒里的四色小菜、并那一壶温热的“女儿红”,皆是热气腾腾。
“郑兄费心了。”秋诚见状,笑道。
“秋兄客气。”郑思凝亦是入座,“这不过是些寻常酒菜,只盼秋兄莫要嫌弃才好。”
“佩玉,为秋公子满上。”
佩玉脆生生应了,提着酒壶上前,一双眼睛却又忍不住往秋诚脸上瞟,那酒倒得,险些溢了出来。
“毛手毛脚!”郑思凝瞪了她一眼。
秋诚却是不以为意,端起酒杯,笑道:“郑兄这书童,倒是......率真可爱。”
佩玉闻言,闹了个大红脸,忙不迭地退到了一旁。
郑思凝心中暗叹一声,面上却是不显,举杯道:“秋兄,在下有一事不解,不知......可否请教?”
“郑兄请讲。”
“秋兄......”郑思凝故作随意地问道,“我观秋兄谈吐不凡,对这天下大势亦有灼见,绝非池中之物。”
“却不知......秋兄此番游学,对这洛都,印象如何?尤其是......对这洛都的官场,有何看法?”
这,才是她今日的真正目的。
她要探一探,秋诚对她父亲郑竹,乃至对柳家,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秋诚闻言,端着酒杯的手,在半空中微微一顿。
他那双深邃的桃花眼,在蒸腾的热气中,显得有些迷蒙,让人看不清喜怒。
他没有立刻回答,反是轻笑了一声:“郑兄,这个问题......可问倒我了。”
“我不过一介游子,山水尚且看不过来,又哪里懂什么官场?”
他呷了口酒,才慢悠悠地道:“不过......我倒是听闻,这洛都的柳家,富甲一方,很是了得。”
郑思凝的心,猛地一沉。
“秋兄......此话怎讲?”
“呵......”秋诚笑了,“我前几日,便与那柳家的柳承嗣公子,有过一面之缘。”
“那位柳公子,当真是......好客气,好热情。”
他将那“热情”二字,咬得极重。
“他非要拉着在下,去一处‘好去处’,说是要为在下‘接风洗尘’。”
郑思凝的脸色,已是微微发白。
她猜到了,那“好去处”,定然就是“红袖招”!
“只可惜......”秋诚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冷意,“在下素来体弱,受不得那等‘热情’。倒是......辜负了柳公子一番美意。”
他虽未明说,可那言语间的鄙夷与厌恶,却是再明显不过。
郑思凝那颗悬着的心,倏地一下,落回了原处!
她几乎要当场笑出声来!
果然!果然如佩玉所言,这秋诚,是看不上柳承嗣那等货色的!
她心中那股子畅快,简直难以言喻。
“原......原来如此。”她强忍着笑意,故作惋惜地叹道,“那柳公子......确是......唉,不提也罢。” 她一面说,一面悄悄打量着秋诚的神色。
秋诚将她那细微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心中暗笑。
这丫头,倒是沉得住气。
他也不点破,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转而谈起了别处。
“不说那些烦心事了。”他站起身,走到潭边,“郑兄,你看这水汽蒸腾,如梦似幻。”
“人生在世,若也能如这暖泉一般,自得其乐,不为外物所拘,该有多好?”
郑思凝亦是随之起身,立在他身侧,那鸦青色的褙子与他玄色的大氅,在雾气中,竟有几分莫名的和谐。
“秋兄此言,”她轻声道,“亦是在下所求。”
二人便在这潭边,一个谈经,一个论史,竟是越说越是投机。
郑思凝腹有诗书,见识本就不凡,此刻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