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郑大人谬赞。晚辈入洛都时日尚短,不敢妄言观感。只是途经津桥时,见那桥下洛水汤汤,烟波浩渺,两岸楼阁鳞次栉比,一派盛世气象,心中实为震撼。”
“想来,这皆是郑大人与在座诸位大人治理有方,方有此番繁华景象。”
在地方是客人,他也不在乎与人吹嘘一番。
说些好话罢了,总比恶言挑事儿的好。
他这番话,先是自谦,而后点出具体地标津桥,显得言之有物,最后又不动声色地将功劳归于在场众人,滴水不漏,让人听了如沐春风。
果然,郑竹抚掌大笑:“世子爷过誉了!我等不过是拾人牙慧,尽些本分罢了。倒是世子你,年方弱冠,便有如此见识与胸襟,不愧是成国公府的麒麟儿!”
一旁作陪的洛都府通判立刻接口道:“正是!下官听闻秋世子在京城致知书院,以诗压得辅国公世子当众受辱,此等文采,我辈望尘莫及啊!”
“何止文采!”另一个武将模样的官员,大约是洛都卫的指挥使,嗓门粗壮,“秋世子弓马娴熟,乃是得了成国公的真传!日后必定也是我大乾的国之栋梁!”
一时间,奉承之声如潮水般涌来。
柳传雄坐在侧席,看着被众人如众星捧月般围在中央的秋诚,心中愈发不是滋味。
他原以为,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柳承嗣能攀上知府家,便已是柳家祖坟冒了青烟。
可如今见了秋诚这般人物,他才知晓,什么叫云泥之别。
他看着秋诚从容不迫地应对着各方吹捧,时而引经据典,时而谈笑风生,那份气度,那份从容,是他儿子拍马也追不上的。
他心中那点想让女儿柳清沅攀上高枝的心思,此刻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烧得更旺了。
只是,这火苗之中,又多了几分敬畏与不安。
宴席上的男人,谈论的无非是风花雪月与功名利禄。
有人向秋诚请教诗词典故,有人与他探讨边疆战事,更有人隐晦地打探着京城的朝局动向。
秋诚应对自如。
他前世本就是个信息爆炸时代的青年,今生又在国公府的耳濡目染下,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远超常人。
他时而高深莫测,时而平易近人,将一群官场老油条玩弄于股掌之间,却又让他们个个觉得备受重视,一个个都生出了相见恨晚之感。
而在这觥筹交错的热闹背后,秋诚的眼角余光,却始终留意着柳传雄。
他看着这个洛都豪强脸上的神色由谄媚变为敬畏,由敬畏变为挣扎,心中冷笑。
这柳家与马县丞之死,脱不了干系。
而柳传雄此人,利欲熏心,正是最好的突破口。
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与前厅的热闹喧嚣不同,后院中则是一派闺阁间的温婉与宁静。
女子们的宴席,自然不会像男人们那般推杯换盏。
席上摆着的,多是些精致的点心,如水晶桂花糕、杏仁奶豆腐、蟹粉小笼包之类,配着清香的果子酒和新烹的秋茶,更显雅致。
话题也多是围绕着时新的衣衫首饰、各家的趣闻轶事,或是哪家的公子才情出众,哪家的小姐又新得了什么稀罕玩意儿。
郑思凝宣布与柳承嗣的婚事后,自然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各家的夫人、小姐们纷纷上前道贺,言语间满是艳羡。
“郑姐姐真是好福气,柳家富甲一方,日后姐姐嫁过去,也算是得了好婚事呢。”
“是啊是啊,我听说柳公子生得一表人才,与郑姐姐正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呢。”
郑思凝听着这些言不由衷的恭维,面上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心中却是一片冰冷。
她知道,这些人中,不知有多少在暗地里嘲笑她,一个堂堂知府千金,竟要嫁给一个声名狼藉的纨绔子弟。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又飘向了杜月绮和柳清沅那一处。
那里仿佛自成一个小小的天地。
柳清沅不知何时,竟与杜月绮坐到了一处,两人正凑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神情专注。
这柳清沅也是个不容易的,从小不受家人重视,在外又都是存了不良心思的人来接近她,难得有个好说话的人,她就以为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