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府邸的正厅之内,由于谢景明的沉默,气氛一时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死寂。
谢景明看着眼前这个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为棘手的少年,那颗总是充满了算计的皇子之心,第一次生出了几分无力之感。
他不在乎那个与自己并无多少感情的异母妹妹谢云徽的终身大事。
在他看来,将那个性子清冷孤僻、在宫里本就不受待见的六妹,当成一个可以拉拢秋诚的筹码,那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对方竟是半点都不上钩!
反而,还将主意打到了自己那个被父皇给视作心头肉的同胞亲妹,谢云微的身上。
——这蠢妹妹,平日里在宫里胡闹也就罢了。早些将她给赶出去嫁人,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可无奈,父皇他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魔怔,事事都宠着她,护着她。
——她那点婚姻大事,自己这个做兄长的,怕是还真的没有半分能做主的余地啊。
谢景明心中这般计较着,面上那副温润如玉的笑容,却依旧是无懈可击。
而他这短暂的沉默,看在秋诚的眼里,却早已是说明了一切。
秋诚看着他,心中不由得暗自偷笑。
——哼,我还当是什么真正的圣人君子呢?
——结果,也不过就是个满心谋算,将自己的亲妹妹都当作是可以随意交易的筹码的俗人罢了。
——这回,倒要让你也好好地为难一回!
谢景明想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没能想出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
他索性是不再想了。
谢景明极为自然地将这个充满了风险的话题给岔了开去,拉着秋诚聊起了那些风花雪月的诗词文学。
“说起来,”他看着秋诚,那双温润的眸子里,充满了真诚的欣赏,“我早已是拜读过秋公子当日在那雅集之上的大作了。那首《咏菊》,当真是千古绝唱,意境悠远,景明佩服。”
秋诚毕竟也是曾经被自己那位才华横溢的姐姐秋莞柔给亲自辅导着啃下了无数的书卷的,再加上,他前世之时,好歹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名牌大学的学生。
此刻,与这位同样是满腹经纶的三皇子殿下吹嘘一番,倒也并非是什么难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从前朝的诗词歌赋,聊到当今的文坛轶事,竟是颇有几分相见恨晚的意味。
也只有在这种纯粹的不掺杂任何利益纠葛的话题之上,他们二人才能聊得这般投机。
一旁的谢云徽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着,小口小口地品着香茗。
她从来都最是喜欢听秋诚说起各种各样的事情了。
可秋诚却似乎总是误会,以为自己对此并不感兴趣。
而另一边的谢云微却早已是听得腻了。
她看着那两个正聊得是眉飞色舞、唾沫横飞的男人,那张总是充满了活力的可爱小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哎呀!”她极为不雅地打了个呵欠,嚷嚷道,“你们两个都在聊些什么呀?听起来忒是无聊!”
“还不如让秋诚先来给我画画呢!”
谢景明听着她这充满了孩子气的抱怨,那颗本还充满了为难的心中,却是猛地灵光一闪。
——对啊!
——我为何非要自己亲自开口,将云微许给他呢?
——若是......若是我能想个法子,让云微她自己喜欢上了这个秋诚。
——到时候,让她自己主动地去跟父皇说。
——那......那岂不就是,方便多了?!
想到这里,谢景明看着秋诚,脸上的笑容愈发地温和了。
“也好。”他笑着说道,“正好,我府上也早已是准备过了相应的器具。秋公子只管用就是。”
秋诚的心中,却是闪过了一丝怀疑。
——这些画具,大多都是自己凭着前世的记忆,亲手改造出来的。按理说来,这大乾朝本不该有这些东西。
——他谢景明,又是从何处得来的?
实际上,这乃是谢景明当日在见识了秋诚那神乎其技的画术之后,心中也是颇为意动。
他想着,自己于这诗词一道之上,已是颇有建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