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度乱流如同亿万把无形的锉刀，反复刮擦着“寻路者”号的船体。失去了档案馆能量场的庇护，也失去了主动推进的能力，这艘本应引领前路的星舰，此刻如同风暴中的一叶残破扁舟，被混乱的规则湍流裹挟着，向着未知的深渊翻滚、坠落。
舰桥内，一片狼藉。应急照明闪烁着惨白的光，勾勒出倾倒的控制台、散落的碎片和瘫倒的人影。刺耳的警报声早已在能量过载中烧毁，只剩下系统损毁的红色指示灯无声地闪烁，如同垂死野兽的眼眸。
林昊是第一个从剧烈的眩晕和撞击中恢复意识的人。他挣扎着从破碎的指挥座残骸旁撑起身，每动一下，全身的骨骼都仿佛在呻吟。喉咙里满是血腥味，额角一道伤口淌下的血模糊了左眼的视线。他强忍着剧痛和恶心，第一时间看向四周。
“秦羽！墨！艾雯！……”他嘶哑地呼唤着同伴的名字，声音在死寂而颠簸的舰桥内显得微弱。
不远处，传来一声压抑的呻吟。是雷，他正试图将压在自己腿上的半截控制面板推开。莎拉倒在他旁边，头盔面罩碎裂，额头上有一大块瘀青，但胸口还在起伏。
“我……没事……”雷咬牙道，他的腿似乎受伤了，行动不便。
林昊踉跄着走过去，帮雷挪开重物，又检查了莎拉的状况，确认她只是昏迷。然后他看到了更令人心焦的景象——
墨瘫坐在他之前进行数据传输的位置，七窍血迹已然干涸，双眼紧闭，脸色灰败如纸，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艾雯和凯恩倒在他身旁，两人都处于昏迷状态，艾雯手中还紧紧攥着一支空了的急救针剂。
而秦羽……
林昊的心猛地一沉。秦羽靠在一面严重变形的舱壁上，身下是一滩刺目的鲜血。他的作战服胸前焦黑一片，那是近距离承受“源质”爆炸反噬的痕迹。“归乡”剑掉落在他的手边，剑身上的裂痕在应急灯下显得触目惊心，剑尖处甚至崩掉了一小块，但剑身依旧散发着极其微弱的、不屈的荧光。秦羽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胸口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秦队长！”林昊扑过去，手指颤抖着搭上秦羽的颈动脉。脉搏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但还在跳动。
“星枢！报告舰体状况！生命维持系统！”林昊对着空气吼道，希望舰载AI还能响应。
滋啦……一阵电流杂音后，星枢那原本柔和的女声变得断断续续，充满失真：“舰体……结构完整度……百分之四十一……主引擎……失效……维度稳定系统……离线……能源储备……百分之十七……生命维持……核心区域……勉强运行……外部环境……未知……稳定……重力……存在……微弱……”
断断续续的信息，拼凑出一个绝望的现状：飞船重伤，动力丧失，系统瘫痪大半，但似乎……暂时漂流到了一个有重力的“稳定”环境？不再是狂暴的维度乱流？
林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必须先处理最紧急的情况——救人。
“雷，你腿能动吗？”他问。
“能撑住。”雷咬牙站起，拖着伤腿。
“好，你负责照看莎拉，想办法弄醒她。我来处理秦队长和墨他们。”林昊从艾雯的医疗包里翻出强心剂和止血凝胶，先给秦羽注射，并小心翼翼地处理他胸前的伤口。伤口附近的皮肉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败色，仿佛被什么东西“腐蚀”过，那是“虚无”力量与“源质”爆炸残留的规则污染。普通的医疗手段效果有限，林昊只能暂时用艾雯特制的、蕴含生机的药剂覆盖，并用自身微弱的轮转之力尝试驱散一丝最表层的死气。
然后他转向墨。墨的情况是典型的精神力严重透支兼信息过载冲击，伤在神魂。林昊小心翼翼地引导一丝温和的轮转之力，如同涓涓细流，滋养墨那近乎干涸的意识海。同时，他检查了艾雯和凯恩，发现他们主要是体力透支和轻微脑震荡，暂无生命危险。
做完这些，林昊已是大汗淋漓，本就消耗巨大的身体更加虚弱。但他知道不能停。
“星枢，尽可能调取外部探测数据，分析我们所在位置。”他一边说，一边踉跄地走向尚能工作的少数几个控制面板。
模糊的、充满噪点的图像在主屏幕上艰难地生成。画面摇晃，但大致能看出，“寻路者”号似乎坠落在了一片……陆地上？
那是一片荒凉到极致的景象。天空是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