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了数百年,从清末到民国,再到如今,见过的高人异士不计其数。无论是道门天师,还是佛门高僧,亦或是其他仙家同类,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有力量的波动。
强弱之分,一试便知。
可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竟然没有丝毫的力量波动!他就像一个最普通的凡人!
但就是这样一个“凡人”,却让他引以为傲的仙家气息,连靠近都做不到!
那种感觉,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就好像,他是一只蚂蚁,想要去撼动一座巍峨的大山。不,比那更夸张。
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这片天,这片地,是这整个自然!
他那点修为,在这浩瀚无垠的“自然”面前,渺小得连一粒尘埃都算不上!
柳坤生的额头上,第一次冒出了冷汗。
柳坤生他活了这么久,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这是一种源于生命本能的渺小感和敬畏感。
他终于明白,风正豪为什么会用那种近乎狂热的态度来对待这个年轻人了。
风正豪将柳坤生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对李道然的敬畏又加深了一层。他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恭敬地开口,说明了来意。
“李先生,昨日得您指点,风某回去之后,便立刻按照您说的,去问了柳老。”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柳坤生,脸上带着一丝困惑。
“可……可柳老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风某愚钝,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打开柳老的心结,让他真正……把我们当成家人。”
李道然听完,目光从柳坤生身上移开,转向风正豪。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你问他的时候,是以天下会家主的身份,还是以一个晚辈、一个朋友的身份去问的?”
风正豪愣住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当时确实是毕恭毕敬,但言语之间,那种身为家主、身为“供奉者”的姿态,还是不自觉地流露了出来。
不等风正豪回答,李道然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敲在了风正豪和柳坤生的心上。
“家人之间,不问索取,只问安好。”
“你口口声声说当他是家人,却满脑子想的都是,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更尽心地为风家效力?我该给他什么,才能换取他的力量?”
“你若真当他是家人,又何须问他想要什么?你只需知道,你能为他做什么。”
这几句话,让风正豪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明白了,他全明白了。
他错得离谱!
他的思维,从始至终,都停留在“交易”和“利用”的层面上。他想的,是如何维护好和柳坤生的“关系”,让这份强大的力量能为己所用。
他从未真正地、设身处地地,站在柳坤生的角度,去想一想,他这个被困在风家百年的“异类”,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而另一边,柳坤生更是浑身剧震!
家人之间,不问索取,只问安好……
你能为他做什么……
这两句话,像两道惊雷,在他沉寂了百年的心中炸响!
是啊!
百年来,风家的每一代家主,都对他毕恭毕敬,将他奉为“仙家”,好吃好喝地“供奉”着。
所有人都问他:“柳老,您需要什么?”
所有人都想从他这里得到庇佑,得到力量。
却从未有一个人,想过,能为他这个孤独的、非我族类的“仙家”,做些什么。
他们尊敬他,畏惧他,利用他,却从未有人,真正关心过他。
李道然转过头,目光第一次正式地、平视着柳坤生。
他的眼神里,没有审视,没有高高在上,只有一种平等的、带着一丝怜悯的温和。
“你困于此地百年,是为报风家先祖一份救命之恩。这份恩情,是善缘,也是一道枷锁。”
“天地如此广阔,四海皆可为家。你为何要将自己,锁在这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