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天儿,冻得人缩手缩脚,可赵卫国脑子里,却有团火在转悠。这火,是王猛前些天从县里回来后,跟他唠嗑时点着的。
王猛当时搓着手,又是兴奋又是懊恼:“卫国,你是没看见,县里‘迎宾楼’那大厨,看见咱那活野鸡,眼睛都直了!说这玩意儿稀罕,炖汤最鲜,愿意出高价!可咱就带过去两只,路上还死了一只!那家伙,把我心疼的……”
赵卫国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咋死的?”
“冻的呗!”王猛一摊手,“那破柳条筐,四面漏风,裹了两层麻袋片子也不顶事。从咱屯到县里,拖拉机突突一个多钟头,那风跟刀子似的,活蹦乱跳的野鸡,到地方就蔫儿了,一只没挺到后半夜。大厨直嘬牙花子,说可惜了了。”
这事儿像根刺,扎在赵卫国心里。活物和死物,那价钱差着一大截呢。山里野鸡、野兔、林蛙,甚至开春后可能搞的养殖,要是都能活着运出去,那利润能翻着跟头往上窜。可这大冷天的运输,保暖是个要命的大难题。
他想起前世在南方见过的、用泡沫箱加冰袋运输生鲜的法子,可那在80年代初的东北屯子里不现实,泡沫箱少见,冰袋更别提。得想个土办法,能用现有材料解决的。
接连几天,他脑子里就琢磨这个事。吃饭想,睡觉想,连听评书都溜号。那古玉贴在胸口温润,似乎让他脑子也更活泛了些。
这天晚上,一家人照例围在热炕头。赵卫东和赵卫红在油灯下玩嘎拉哈(猪羊的关节骨),王淑芬纳鞋底,赵永贵眯着眼听收音机里咿咿呀呀的二人转。赵卫国却坐在炕沿,拿根烧黑的木炭条,在一块找来的破木板上勾勾画画。
“哥,你画啥呢?歪歪扭扭的。”赵卫东凑过来看。
“画个箱子。”赵卫国头也不抬。
“箱子有啥好画的?”赵卫东没趣地走了。
赵卫国画的,是一个双层箱子的草图。外头一个大木箱,里面套一个稍微小点的木箱,两层箱子中间,留出大约两三寸的空隙。他琢磨着,这空隙就是关键——可以往里面填充保温的东西。
填充啥呢?棉花是好,可那金贵,舍不得。稻草、麦秸?太蓬松,不密实,保温效果差。他想起地窖里那些干燥的锯末子,是盖房时木匠留下的,这东西又轻又干燥,空隙小,保温应该不错。或者……把锯末子和炒热的沙子混合?沙子能蓄热……
他在草图旁边标注着:外壳要厚实木板,最好刷层桐油防潮。内箱要光滑,免得刮伤货物。两层箱盖也要错开,减少缝隙漏风。还得考虑怎么固定里面的活物,不能让它们乱撞……
“你这鼓捣啥呢?神神道道的。”王淑芬停下针线,好奇地问。
“娘,我琢磨着做个能保暖的箱子,以后运个活鸡活兔啥的,别冻死在半道。”赵卫国解释道。
赵永贵也睁开了眼,瞟了瞟木板上的鬼画符:“双层箱子?中间夹东西?倒是有点门道。可你夹啥能顶住外头那嘎嘎冷的寒气?”
“我寻思用锯末子,或者掺点热沙子。”赵卫国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赵永贵想了想,点点头:“锯末子中,那玩意儿干燥,不透风。热沙子也行,就是沉,得勤换。你试试吧。”
得到爹的认可,赵卫国劲头更足了。第二天,他就去了屯东头的老木匠刘大爷家。刘大爷六十多了,手艺是祖传的,屯里谁家打个箱子柜子都找他。
听了赵卫国的比划和描述,刘大爷推了推老花镜,咂摸着嘴:“双层箱子?中间留缝填东西?这想法……挺新鲜。你是想运活物?”
“对,刘大爷,您看能做不?结实就行,不用太好看。”
刘大爷拿起赵卫国带来的炭笔草图,端详了半天,又问了几个尺寸和细节问题,最后点点头:“能做。不就是俩箱子套一块嘛,榫卯我给你弄结实点,保准不散架。不过这木头,你有啥要求?”
“您看着用,结实耐用就成,最好是松木,轻点。”赵卫国说。
“松木有现成的,干透了。给你做厚实点。”刘大爷掐指算了算,“这东西费工,得三四天功夫。工钱嘛……”
“工钱您放心,按规矩来,该多少是多少。”赵卫国爽快地说。他知道刘大爷手艺值这个价。
定好了箱子,赵卫国又开始琢磨保温填充物。他去仓房看了那堆锯末,抓一把,又干又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