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狗,悄无声息地钻进了晨雾弥漫的老林子。赵卫国手里紧握着那根水曲柳的索拨棍,走几步就用棍子在前面的草丛、落叶层里拨拉几下,这叫“打草惊蛇”,也顺便探探脚下的虚实。黑豹则像一道黑色的幽灵,时而跑在前面十几米处,低头嗅着地面和空气,时而绕到侧面,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它的耳朵像雷达一样微微转动,捕捉着山林里最细微的声响。
越往西南方向走,林木越发高大茂密,遮天蔽日,光线都暗淡了下来。脚下厚厚的落叶不知堆积了多少年,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腐败的气息。四周静得可怕,只有他们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和偶尔惊起的鸟雀扑棱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阴冷,混合着泥土和某种未知危险的味道。这里已经远远超出了赵卫国平时活动的范围,真正进入了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
赵卫国心里绷着一根弦,不敢有丝毫大意。他知道,在这种地方,任何一个疏忽都可能带来致命的后果。他努力回忆着孙大爷教的那些门道,观察着周围的地形和植被,寻找着可能生长人参的“慢坡”和特定的树种。
走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前方出现一片乱石滩,石头缝里长满了茂密的灌木。赵卫国正准备绕过去,一直在他左前方探路的黑豹突然停下了脚步,身体低伏,尾巴僵直,喉咙里发出一种极其低沉、充满警告意味的“呜噜”声,双眼死死盯着右前方一堆覆盖着苔藓的乱石。
赵卫国心里一凛,立刻停下脚步,端起猎枪,顺着黑豹盯着的方向望去。起初,他只看到斑驳的苔藓和几丛杂草,没什么异常。但他绝对信任黑豹的直觉,屏住呼吸,仔细观瞧。
果然,在那堆乱石的阴影缝隙里,他隐约看到了一截伪装得极好的、带着灰褐色菱形斑纹的东西,正微微蠕动着!那颜色和纹理几乎与周围的石头和苔藔融为一体!
是土球子(东北常见的毒蛇,学名乌苏里蝮)!这家伙毒性很强,被咬上一口,在这荒山野岭,绝对是凶多吉少!
赵卫国后背瞬间冒出一层白毛汗。要不是黑豹提前预警,他刚才要是直接从那石堆旁走过,惊扰了这条盘踞休息的毒蛇,后果不堪设想!
他不敢怠慢,缓缓后退,绕了一个大圈子,远远避开了那片乱石滩。黑豹见他离开,也保持着警惕的姿态,慢慢跟了上来,直到离开那片区域很远,它才放松下来,用头蹭了蹭赵卫国的手,仿佛在说:“看,多亏了我吧?”
赵卫国心有余悸地拍了拍黑豹的脑袋:“好家伙!真有你的!晚上给你加餐!”
这只是第一个小插曲。接下来的路程,黑豹的警觉性一次又一次地帮助赵卫国化险为夷。
有一次,他们穿过一片低矮的灌木丛,黑豹突然对着左前方一丛开着小白花的植物狂吠起来,不肯再前进。赵卫国用索拨棍小心拨开枝叶,发现那丛植物后面,隐藏着一个不起眼的土洞,洞口散落着一些细小的骨头和毛发,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骚臭味。这很可能是某个野兽的巢穴,也许是狐狸,也许是獾子,甚至可能是更凶猛的家伙。在黑豹的警告下,他们再次选择绕行。
还有一次,在翻越一个长满椴树和柞树的缓坡时,黑豹变得异常焦躁,不停地打着喷嚏,用爪子挠自己的鼻子。赵卫国立刻意识到不对,他仔细观察,发现在前方不远处的树枝上,悬挂着一个篮球大小、灰褐色的野蜂巢!几只体格硕大的野蜂正在巢穴入口处盘旋。这要是冒冒失失地闯过去,惊动了蜂群,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赶紧带着黑豹,沿着下风向,悄无声息地快速离开了那片区域。
一路上,他们也遇到了不少傻狍子,那些家伙瞪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一人一狗,甚至还有跟在他们后面走一段的。要是平时,赵卫国说不定会顺手打一只改善伙食,但这次他有更重要的目标,不想节外生枝,也怕枪声引来不必要的麻烦,都忍住了。黑豹似乎也明白主人的意图,只是对那些傻狍子低吼警告,并没有真的追击。
密林深处,光线越来越暗,地势也开始变得复杂起来。巨大的倒木横七竖八,长满了滑腻的苔藓;腐烂的树坑像一张张陷阱等着人失足;各种带刺的灌木和藤蔓拉扯着衣裤。赵卫国走得异常小心,手里的索拨棍既是探路的盲杖,也是拨开障碍的工具。
他偶尔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