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沙卷地朔风狂,铁甲凝霜映月光。
血溅征袍浑未觉,犹闻战鼓震穹苍。
蚀骨者王城外围的辐射冰原上,铅灰色的云层像浸透了墨汁的破棉絮,被罡风撕扯得七零八落。沈青枫的机械臂泛着冷冽的银光,每一次关节转动都带出细碎的冰晶,在零下五十度的低温里撞成齑粉。月痕裹着三层抗辐射帆布,小脸冻得发紫,却仍死死攥着那瓶刚调配好的“清魂散”——江雪用当归、防风、独活配伍的方子,据说能暂时压制源能反噬的剧痛。
“哥,你的义体温度快跌破临界值了。”月痕的声音打着颤,呼出的白气刚飘到嘴边就冻成了霜花。她发梢凝结的冰珠像碎钻,随着身体轻颤簌簌坠落,在冰原上砸出密密麻麻的小坑。
沈青枫咧嘴一笑,露出的牙齿上瞬间蒙了层白霜:“没事,碧空刚给我发了超频许可。”他抬手时,机械臂的液压管突然爆出一团白雾,在接触空气的刹那化作冰碴。碧空的虚拟形象在他视网膜上跳脚:“警告!左肩关节密封失效,再用‘霜天斩’就得直接报废!”
“报废也得用。”沈青枫盯着冰原尽头那道蠕动的黑影,蚀骨者领主王昌龄的新形态像座会移动的冰山,背脊上的骨刺泛着幽蓝的荧光,每根都有半人高。三天前这家伙突破了第三穹顶的防线,现在正用源能腐蚀整片冰原,那些冒着绿泡的融水已经吞噬了三个避难所。
江清突然按住沈青枫的肩膀,她的机械弓弓弦上凝结着冰晶,箭头却燃着橘红色的火焰——那是用磷粉和镁块特制的燃烧矢。“看天上。”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发尾的红绳在风雪里打卷,“有东西过来了。”
铅灰色的云层突然破开个窟窿,一道银光拖着长尾砸向冰原,落地时激起的冰雾比领主的骨刺还高。沈青枫瞳孔骤缩,那东西的轮廓像艘坠毁的星舰,却在接触地面的瞬间展开六对蝉翼般的翅膀,翅尖滴落的不是燃油,而是带着金属光泽的金色液体。
“这是……”孤城刚握紧拳头,就被那东西发出的声波震得后退三步。那声音不像机械运转,倒像无数根琴弦同时被拨动,冰原上的积雪竟随着声波跳起了细碎的舞蹈。
翅膀收拢的瞬间,沈青枫才看清来者的模样。她穿着银灰色的紧身战甲,腰侧悬着柄弯刀,刀鞘上镶嵌的宝石随着呼吸变换颜色——从鸽血红到矢车菊蓝,最后定格成月光般的乳白。最惊人的是她的眼睛,瞳孔里浮动着星轨般的纹路,说话时连风雪都仿佛放慢了速度:“第63代候选者,好久不见。”
沈青枫的机械臂突然失控般抬起,指尖对准了来者的眉心。碧空在他脑海里尖叫:“是噬星族!她的基因序列和数据库里的‘监察者’完全吻合!”
“别紧张。”来者轻笑时,战甲的肩甲突然展开,露出里面刻满唐诗的内衬。“我叫星垂,不是来打架的。”她弯腰捡起块被声波震碎的冰晶,那碎片在她掌心竟化作了朵冰雕的梅花,“我是来送礼物的。”
月痕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捂住嘴的手帕瞬间被血浸透。沈青枫刚要回头,就见星垂弹出根泛着蓝光的针管:“用这个,比你手里的草药管用。”针管在空中划出道银弧,被江清一箭射落,燃烧矢在冰面上炸出团火。
“你怎么知道她需要这个?”江清的弓弦仍在震颤,火焰映得她半边脸发红,“你到底是谁?”
星垂的翅膀突然扇动起来,卷起的气流吹散了火焰:“因为我看着你们长大的。”她的瞳孔里星轨加速流转,“从沈月痕第一次源能觉醒,到沈青枫在垃圾场激活系统,每帧画面都在监察日志里。”
孤城突然冲向星垂,拳头带起的劲风在雪地上犁出深沟。星垂侧身躲过的瞬间,弯刀已经架在他脖颈上,刀身映出的不是孤城的脸,而是片旋转的星云:“三阶源能者,基因锁解开了37%,可惜太冲动。”
沈青枫趁机启动机械臂的鞭刃,却被星垂背后突然展开的能量盾弹飞。那盾牌的形状像半个月亮,表面流动的纹路竟和他义体内侧的印记完全吻合。“这是……”他突然想起父亲留下的那块怀表,表盘内侧也刻着同样的花纹。
“你父亲是第41代候选者。”星垂收起弯刀,战甲的头盔自动弹开,露出瀑布般的银色长发。她的额间有块菱形的印记,在风雪里泛着微光,“他选择和噬星族同归于尽前,把这个托付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