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姬的魂体在星光中愈发透明，声音也缥缈得几乎听不清：“……父亲的路，错了……我的路，也错了……执着于毁灭，最终……只会被毁灭吞噬……”
她看向我，那眼神复杂难明，最终化作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释然：“王玥……苏清寒……或许……你们的路……才是对的……”
她的目光最后扫过关帅、罗蛮这些曾与她生死相搏的“敌人”，没有仇恨，只有一片历经沧桑后的平静。
“……保重……”
话音未落，她那近乎透明的魂体，终于彻底消散，化作点点细微的荧光，融入了北辰引动的浩瀚星辉之中，再无痕迹。
洞窟内一片寂静。曾经那个骄傲、偏执、充满仇恨的玄阴教少主，以这样一种方式，彻底归于天地。没有轰轰烈烈的死亡，只有悄然无声的消散，带着一丝悔悟，一丝释然。
我心中感慨万千。我与月姬，从一开始便是敌人，立场对立，厮杀不断。但在最后的最后，在生死边缘，我们却因为共同的困境而产生了一丝诡异的联系，她甚至不惜代价助我们脱困。如今，她终于彻底解脱，摆脱了仇恨与力量的枷锁。
“尘缘已了，执念已消。归于星海，亦是她的造化。”北辰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平和。那笼罩洞窟的星光开始缓缓收敛。
“北辰阁主，”我连忙对着星光方向抱拳，“多谢阁主再次出手相助。只是……这黑山节点，以及北漠苍狼卫……”
“此间节点，乃天陨余波与地脉阴气交汇所成，经此一事，其汇聚死寂之能已大幅衰减。吾会引动星力，将其暂时封印，使其不再为祸。”北辰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天之上，“至于北漠……人心欲望，如同野火，非武力可尽除。尔等既已窥其动向，多加警惕，维系平衡即可。星陨阁，不会直接介入世俗之争。”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星陨阁负责处理这种超乎寻常的、涉及天地能量平衡的“异常”，而北漠王庭的野心，属于人间纷争，需要江湖中人自己去应对和制衡。
“晚辈明白。”我恭敬应道。
星光最后在我们几人身上流转一圈，尤其是在我和清寒身上停留片刻，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赞许，随后如同潮水般彻底退去。洞窟顶部的缺口也无声无息地弥合，仿佛从未出现过。
洞内恢复了昏暗，只有那些残存的幽光苔藓提供着微弱照明。但那股令人窒息的死寂之气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虽然荒凉、却回归了自然的平静。
“结束了……”清寒轻轻靠在我身上，长舒了一口气。刚才的经历，对她而言也是极大的消耗。
关帅、罗蛮和杨光也走了过来，几人身上都带着伤，神色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
“月姬姑娘……唉，也是个可怜人。”关帅叹了口气，他性情稳重，看事更为全面。
罗蛮抹了把脸上的汗和血污，咂咂嘴：“说起来，最后要不是她……咱们在死寂之海那次就悬了。算了，人死债消，以前的事，不提了。”
杨光则更关心现实问题：“王兄弟，苏姑娘，你们伤势如何？咱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北漠的人说不定还会再来。”
我检查了一下自身，内息紊乱，经脉有些受损，但根基无碍。清寒主要是内力消耗过大，调息一段时间便可恢复。
“我还好。清寒需要休息。”我看向众人，“此地不宜久留。北辰阁主虽封印了节点，但北漠苍狼卫在此经营许久，难保没有后手。我们先出去，与程守、赵泽汇合，再从长计议。”
我们互相搀扶着，沿着来路向外走去。洞外的行尸果然都已化为枯骨，再无威胁。穿过弥漫的灰色雾气区域，当重新呼吸到山外清冷但充满生机的空气时，所有人都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阿青的状态也恢复了一些，虽然小脸还是有点白，但眼神重新有了光彩。
我们找到了来时藏匿的马匹，快马加鞭，离开了黑山范围。一路上，大家都沉默着，消化着这次惊心动魄的经历。
数日后，我们与留守在险空山外围接应的程守、赵泽顺利汇合。见到我们一行人带伤归来，他们也是大吃一惊。我们将黑山内的经历详细告知，众人皆是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