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漆黑的巨口,在顾盼身后张开,无声,却比任何雷鸣都更令人心悸。
它不是实体,而是纯粹吞噬法则的具象化。当它出现时,整个锁龙峡的光线都仿佛被吸了进去,连同声音与温度,都陷入了一片死寂的旋涡。
巨口的目标,并非那只从天而降的金色巨手,而是那柄因阵法节点被破而崩碎、尚未完全消散的“地剑”残骸。
那是凌万虚以天道之力凝聚的能量体,对吞噬灵根而言,是世间最精纯、最可口的“食粮”。
“饿……”
一个源自本能的念头,在顾盼的识海中疯狂咆哮。
下一瞬,黑色的巨口虚影猛然前扑,如同一头挣脱了所有枷锁的太古凶兽,一口咬在了那片溃散的金光之上。
没有咀嚼声,只有能量被疯狂抽离时,空间发出的轻微扭曲的嗡鸣。那片原本璀璨夺目的金色光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消失,化作最本源的灵力洪流,通过那张巨口,源源不断地涌入顾盼的体内。
干涸的河床迎来了倾盆暴雨。
顾盼的经脉,在被压制许久之后,第一次感受到了如此汹涌澎湃的灵力冲刷。那是一种近乎痛苦的饱胀感,但更多的,是一种力量回归的狂喜。她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病态的潮红,丹田内那几枚不同属性的灵根,在这股精纯能量的滋养下,发出了欢快的颤鸣。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天空之上,凌万虚那只抓向凌玄头颅的金色巨手,在半空中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他脸上那副神明般的淡漠表情,终于彻底碎裂。
他能感觉到,自己与“天道镇灵剑阵”之间的联系,正在被一股蛮横无理的力量强行切断、吞噬。那不是破解,不是对抗,而是最原始、最野蛮的掠夺。就像一个农夫,眼睁睁看着自己辛勤耕种的麦田,被一群蝗虫啃食得干干净净。
这是对他权威最直接的亵渎。
“放肆!”
一声怒喝,如惊雷炸响。
凌万虚放弃了对凌玄的必杀一击,那只金色的巨手猛然调转方向,朝着顾盼身后那张正在大快朵颐的黑色巨口狠狠拍去!
然而,他快,有人比他更快。
在阵法被破、威压骤减的那一刻,夜渊与顾云曦便已动了。
“你的对手,是我!”
夜渊的身影鬼魅般出现在凌万虚的侧翼,手中魔枪化作一条咆哮的黑龙,枪尖之上,深渊魔气盘旋凝聚,没有丝毫花哨,直刺凌万虚的腰肋。
另一边,顾云曦手中的青翠长剑光芒大盛,剑身之上,无数细密的生命藤蔓疯长而出,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青色罗网,兜头盖脸地罩向凌万虚。
他们很清楚,顾盼此刻正在做的事情,是扭转战局的唯一关键。他们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为她争取时间。
面对两名同阶强者的夹击,凌万虚即便再强,也不得不分神应对。他左手并指成剑,点向夜渊的枪尖,右手挥袖,卷起一阵金色罡风,抵挡顾云曦的剑网。
“轰!”
三股元婴级别的力量悍然对撞,狂暴的能量余波将峡谷两侧的岩壁都刮下了一层。
就是这片刻的耽搁,顾盼已经将那地剑残骸的能量吞噬了七七八八。
她的气息,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节节攀升,从元婴一层初期,迅速冲向了中期,并且还在不断增长。
她缓缓将怀中气若游丝的凌玄,交到赶过来的母亲手中,动作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娘,护好他。”
顾云t曦接过儿子,看着他胸前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和几乎断绝的生机,心如刀绞,但她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迅速后退。
顾盼站直了身体,抬起头,目光穿过混乱的战场,死死锁定了那个被围攻的身影。
此刻,她的眼中再无一丝一毫的隐忍与伪装,只剩下冰冷刺骨的杀意,以及一种看待猎物般的、毫不掩饰的贪婪。
“轮到你了。”
她轻声说道,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随着她话音落下,身后那张吞噬了地剑能量后,变得更加凝实、更加巨大的黑色巨口,缓缓调转了“方向”。
这一次,它对准的,是凌万虚本人。
正在与夜渊和顾云曦激战的凌万虚,身体猛然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