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藤蔓刚碰到他皮肤就松了,软趴趴垂在地上。
“这是普通藤蔓。”苏蘅又点了点,另一根藤条从她袖中钻出,表面浮着细密的金斑,“这是灵藤。”
金斑藤条“刷”地缠住李三虎的手腕,他疼得倒抽冷气,却见藤条上的金斑正沿着他的血管往上爬,在他后颈的蛊斑处凝成个小太阳,“灵藤能闻出蛊毒味儿,能辨出谁被下了咒。”人群里响起抽气声。
张婶的小儿子突然挣脱她的手,跑到苏蘅跟前拽她的衣角:“姐姐,那坏人再来,藤藤会咬他吗?”
苏蘅蹲下来,摸了摸孩子的头。孩子发顶还沾着昨夜哭湿的碎草,“会。藤藤不仅会咬他,还会把他捆得像粽子,让他再也不能害人。”
晨风吹过老槐树,叶片沙沙作响。古柳的声音又飘进苏蘅耳里:“村外的野松、坡上的灌木,都在等你说话。”
她抬头望向村外的山梁。那里的野藤正顺着她的目光蜿蜒,像无数条绿色的小蛇,在青竹村四周织出若有若无的线——那是草木屏障的雏形,等她再强些,等藤蔓再密些......
“小蘅?”柱叔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苏蘅转回头,看见张婶正把怀里的鸡蛋往她手里塞,王伯的孙子举着个烤红薯,李三虎搓着衣角,眼睛红得像兔子:“姑娘,往后......往后我们信你。”
她捏着温热的鸡蛋,掌心的温度顺着血管往上爬。
昨夜那些疼得她想撞墙的小剑还在经脉里,但此刻,倒像是被春风吹化的冰碴子,融成一股热流,往指尖的藤蔓里钻。
山梁那边,有野藤突然拔高了三寸。苏蘅望着那抹绿意笑了。
她知道,等月亮再爬上老槐树梢时,青竹村的四周,会多出一圈会呼吸的墙——那是草木替她守着的家。
日头坠进西山时,柱叔的旱烟杆在老槐树下敲了三下。
他盯着王伯家杏树新抽的绿芽,又看了眼张婶往苏蘅竹篮里塞的半袋糙米,喉结动了动:“小蘅啊......”
苏蘅正蹲在井边清洗藤刺上的泥,抬头时见老人眼尾的皱纹都松了,像晒软的老树皮:“柱叔?”
“昨儿后半夜我去村头转了转。”柱叔把旱烟杆往怀里一揣,声音轻得像怕惊飞了檐下的雀儿,“那藤网罩着村子,风都绕着走。我摸了摸藤条,温温的,跟活物似的。”他突然提高嗓门,震得几个凑过来的小娃娃直缩脖子,”我柱老三活了六十岁,头回信这世上真有能护着青竹村的本事!”
人群里炸开一片应和。张婶把竹篮往苏蘅怀里一塞:“往后灶房留你半块灶膛!”王伯的孙子举着个烤得焦黑的红薯,踮脚往她手里塞:“姐姐吃!甜!”李三虎搓着衣角站在最后,见苏蘅看过来,慌忙把藏在背后的野鸡蛋往她围裙里塞,蛋壳上还沾着草屑:我、我婆娘说,明儿杀只老母鸡......”
苏蘅攥着渐渐变沉的竹篮,掌心被鸡蛋硌得发疼。她望着这些昨日还对她避之不及的村民,喉头发紧。
昨夜被蛊师用毒针扎穿的手背还在抽痛,可此刻那些疼都像浸在温酒里,软成了一团暖烘烘的雾。
“都散了吧。”柱叔挥挥手,又朝苏蘅使了个眼色,“小蘅歇着,夜里我让三娃子来守”门。”
苏蘅没说破——三娃子才十三岁,真要有事,哪里守得住?她摸着袖中还沾着晨露的藤条,等村民散尽后,顺着村边的野蔷薇丛慢慢走。
每经过一株植物,指尖便轻轻拂过叶片,听它们絮絮说着今日的变化:“东头老枣树的根不疼了”“南坡的野菊打了三个花苞”......
月上柳梢时,她坐在门槛上揉着发涨的太阳穴。灵力像被抽干的井,每动一根藤条都要咬碎半颗牙。
古柳的声音突然钻进耳朵,带着几分急切:“藤网在抖,西南方向,二十步。”苏蘅猛地直起腰。
院外的野藤突然绷成了弦,她顺着藤条的震颤望过去——山坳口的藤火灯笼本该亮如白昼,此刻却忽明忽暗,像被什么阴风吹得打摆子。
“是他。”她咬着后槽牙站起来,袖中灵藤“刷”地窜了出去。
夜风吹起她的衣角,远处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苏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