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第二日,天色未明,营帐外已响起马匹嘶鸣与甲胄碰撞之声。
宋清辞一身玄色骑装,正仔细检查着弓弦。箭囊中的十二支羽箭,箭簇在晨光下泛着冷冽寒光。她如今虽已官居四品,但在这猎场之上,依旧是那副军中做派——凡事亲力亲为,不假手于人。
“将军,三殿下派人传话,请您卯时三刻于西侧鹿鸣坡会合。”亲兵在帐外禀报。
“知道了。”宋清辞应了一声,将最后一支箭插入箭囊。
她走出营帐时,晨雾还未散尽。皇家围场占地千顷,山林起伏,溪流纵横,是历代帝王最钟爱的狩猎之所。然而今日,这片本该充满欢腾喧嚣的猎场,却隐隐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肃杀。
昨日首猎,皇帝因年事已高未亲自下场,只在高台上观看。太子萧景珩领衔众皇子与文武官员,猎得鹿、獐、狐、兔百余,其中萧景珩一人便射中三鹿五狐,箭无虚发,引得阵阵喝彩。宋清辞作为武将新贵,自然也下场试手,一箭穿双雁的技艺,让不少老将都暗自点头。
但真正让她在意的,是昨日围猎时几次三番感受到的、若有若无的窥视。
那视线来自密林深处,冰冷如毒蛇。
“宋将军。”楚凌风牵马而来,他如今已是禁军副统领,此番负责猎场外围警戒,“今日您与三殿下同猎?”
宋清辞点头:“殿下说要与我比试猎狐。”
楚凌风犹豫片刻,压低声音:“昨日我巡哨时,发现西山有几处新鲜的马蹄印,深而杂乱,不像是猎场所饲马匹。已经加派了人手查探,但...您与殿下今日还是莫要深入为好。”
这话说得隐晦,但宋清辞立刻听懂了弦外之音。
她拍了拍楚凌风的肩:“多谢提醒。不过——”她翻身上马,唇角勾起一抹冷峭弧度,“若真有人想借这猎场生事,躲是躲不过的。不如引蛇出洞,一网打尽。”
鹿鸣坡在西山深处,是一处三面环山的缓坡,坡上白桦林密布,常有鹿群在此饮水。晨雾在林间流淌,将远处山峦切割成模糊的黛色剪影。
萧景珩已等在林边。他今日未着亲王常服,而是一身墨青色劲装,银线绣着暗纹,长发以玉冠束起,少了朝堂上的威仪,多了几分沙场武将的利落。见宋清辞策马而来,他眼中掠过一丝笑意。
“宋将军来迟了。”
“殿下恕罪。”宋清辞勒马,目光扫过萧景珩身后,“只带了八名护卫?”
“人多惊扰猎物。”萧景珩策马与她并行,声音压低,“况且,若真有不速之客,人多反倒碍事。”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看来,萧景珩也察觉到了异常。
队伍缓缓进入白桦林。马蹄踏在厚积的落叶上,发出窸窣轻响。林中极静,连鸟鸣都稀疏,只有远处溪流潺潺的水声。
行至坡腰处,萧景珩忽然抬手止住队伍。
他侧耳倾听片刻,眉头微蹙:“太安静了。”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破空之声从三个方向同时袭来!不是羽箭,而是泛着幽蓝光泽的弩矢——军中禁用的三棱透甲弩!
“下马!”
宋清辞厉喝一声,人已从马背上翻滚而下,几乎在同一瞬间,她原本所骑的骏马惨嘶一声,脖颈处被一支弩矢贯穿,轰然倒地。
八名护卫反应极快,瞬间结阵,将萧景珩与宋清辞护在中央。盾牌举起,叮当之声不绝于耳,弩矢多数被挡住,但仍有一名护卫肩头中箭,伤口瞬间泛黑。
“弩矢淬毒!”那护卫咬牙拔箭,动作却已开始迟滞。
萧景珩面沉如水,反手从马鞍侧抽出长剑:“不是普通刺客,是死士。”
林间人影晃动,约莫二十余名黑衣蒙面人从藏身处现身。他们行动无声,配合默契,呈扇形围拢而来,手中兵刃各异,但招式狠辣,皆是一击毙命的杀人术。
“保护殿下先走!”宋清辞拔刀在手,刀身映着从林叶缝隙漏下的晨光。
“一起走。”萧景珩斩钉截铁,一剑格开迎面劈来的弯刀,反手刺入对方咽喉,“西南方向地势开阔,突围!”
战斗在瞬间爆发。
刺客显然训练有素,三人一组,互为犄角,专攻下盘与要害。护卫虽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