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船舱里,冠格立披着那件染血的旧军装,像一座披挂着战旗的孤峰矗立在控制台前。
那件紧绷的军装不再仅仅是衣物,而是化作了旗帜,浸透了泰安琼未冷的血与未竟的誓言,沉重地压在他宽阔的肩头,也点燃了他眼底沉寂的火山。
他粗糙的手指划过屏幕,将那封来自月球的冰冷讣告狠狠抹去,只留下闪烁的星图和刺目的“寂灭之种”污染标记。
“巴战斯通……”他的声音像锻铁,砸在凝滞的空气里,“现在是什么情况?说!”
“现在,数据接收完毕!「卡拉克」幸存信号……微弱,但稳定,集中在‘星梭号’核心!”
巴战斯通的声音不再破碎,带着一种被强行催熟的坚韧,他的“弱点洞悉”本能地扫过数据流,过滤着悲伤,寻找着可利用的缝隙。
“污染残留区……三处高浓度!距离我们最近的一处,坐标标记!”
“司丝惠!”
“圣殿能量……稳定!护盾强度……百分之三十!勉强覆盖两船!”司丝惠的声音带着鼻音,但异常清晰。
她纤细的手指在晶石操控面板上飞舞,将舷窗外飘散的、带着泰安琼最后气息的纯净星能余晖小心地引导、编织,覆盖在“秃鹫号”和“星梭号”伤痕累累的船体上,如同为垂死的战士披上一层薄纱般的星辉甲胄。气盾的光芒虽然稀薄,却在冰冷的虚空中顽强地亮起。
“普泉可德!”
“引擎……还能喘气!主炮……全哑!副炮……两门能响,但能量只够三轮齐射!飞弹……只剩三枚‘穿甲钉’!石头……拆了三个备用舱门,够硬!”
普泉可德几乎是吼出来的,他红着眼睛,脚边堆满了强行拆卸下来的金属构件,像一头被逼到绝境、准备用獠牙和蹄子拼命的奔山牛犊。
“秃鹫号”内部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和能量管道过载的嘶鸣,这艘船正在用最后的生命力回应主人的意志。
“够了!”
冠格立的目光锁定了星图上那个最近的污染标记点——一块漂浮的巨大星舰残骸,表面覆盖着令人作呕的蠕动紫色结晶,正是之前“寂灭信标”污染的遗毒。
“目标锁定,全速前进。巴战斯通,给‘星梭号’发信号,让他们原地待命,稳住火种!我们……去‘打扫’一下!”
“秃鹫号”残破的引擎发出低沉而痛苦的咆哮,喷口溢出不稳定的蓝焰,推着这艘如同移动废铁堆的飞船,义无反顾地冲向那片污秽之地。
司丝惠咬紧牙关,将护盾能量最大程度地集中在前方,薄薄的星辉屏障直面扑面而来的、带着腐蚀性能量的宇宙尘埃。
“普泉可德!听我口令!”
冠格立单手紧握那柄粗糙的巨刃,刀尖直指前方越来越近的污染残骸,另一只手稳稳地悬在武器控制钮上方。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着护盾传感器上传来的压力读数。
残骸越来越近,紫色的结晶仿佛活物般蠕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恶意波动。几束微弱的紫色能量流如同毒蛇的信子,试探性地舔舐着“秃鹫号”的护盾,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护盾光芒剧烈闪烁,司丝惠的脸色瞬间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就是现在!”冠格立怒吼:
“司丝惠,撤掉前方护盾,全部能量转导武器系统。普泉可德,‘穿甲钉’,给我钉穿那团烂肉的核心!”
“什么?!”
司丝惠和普泉可德同时惊呼。撤掉护盾,直面污染能量冲击?
“执行命令!”
冠格立的声音不容置疑,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司丝惠闭上眼睛,猛地切断了前方护盾的能量供应。
瞬间,刺骨的、带着强烈精神侵蚀的紫色能量流如同冰水般泼向“秃鹫号”裸露的船首装甲。
警报凄厉地尖叫。
船体剧烈震颤,仿佛下一秒就要解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放!”冠格立的咆哮如同惊雷。
普泉可德用尽全身力气砸下发射钮。
三枚修长的“穿甲钉”拖着苍白的尾焰,如同三道决绝的白色闪电,精准地射向司丝惠瞬间标记出的、污染能量最凝聚、同时也是最“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