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琼回到草庐的几天里,[影爪山猫]冰冷尸体的触感,以及拳峰撕裂皮肉、击碎骨骼的余震,仿佛还停留在他的指尖和神经末梢。
峡谷裂缝中那场生死一线的搏杀,如同淬火的烙印,将力量与生存的残酷法则更深地刻入他的骨髓。
伤口在草药的作用下渐渐愈合,但山行者并未给予他喘息之机。
清晨,山行者带着泰安琼走出山洞,两个人站在阳光下。一会,山行者将一块粗糙的、用某种野兽筋腱捆扎好的熏肉和一皮囊清水扔在泰安琼脚边。
“收拾好。” 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目光却越过前方的远古森林,投向远处那片最为幽邃险峻、云雾缭绕的孤峰区域。
“去‘鬼见愁’。”
泰安琼心头一凛。
“鬼见愁”,那是连经验最丰富的猎手都轻易不敢深入的险地,怪石嶙峋,沟壑纵横,毒瘴弥漫,传说有凶戾的异兽出没。
“找一头[钢鬃山彘]。” 山行者接下来的话,让泰安琼呼吸一窒。
正是上次差点要了他命的那种凶悍野猪!
“或者别的,只要够凶,够狠。” 山行者补充道,语气随意得像在说去采蘑菇,“宰了它。”
泰安琼定定地看着山行者。
师父,我没有听错吧?
你让我一个人去鬼见愁?
找一头[钢鬃山彘],宰了它?
“发什么呆啊,我没有说错。”山行者无聊地看了泰安琼一眼,强调道:
“记住,即使是独自猎杀,也要时刻记得沉锚 !「甲蚀」的感知灵敏度是你的十倍,‘鬼见愁’地脉虽紊乱,但若你动用[裂石劲]时忘了[藏锋],未被掩盖的星力波动,仍会让它察觉到你的大致方向。我们能做的,是不让它精准找到你,而非让它彻底感知不到你。”
泰安琼攥紧了拳头,指关节僵硬。[钢鬃山彘]…那粗壮如披甲的身躯,那闪着寒光的獠牙,那狂暴的冲撞…阴影瞬间笼罩心头。
山行者仿佛没看到他瞬间绷紧的身体,继续用那平淡的语气说着,指向孤峰深处一个隐约可见的、仿佛嵌在山腰破败轮廓:“看到那破屋子没?天黑前,把宰好的兽尸拖到那里。” 他打了个哈欠,脸上露出罕见的、近乎懒散的疲惫,揉了揉眼睛:
“折腾了一宿没睡,困死了。我去睡会儿。傍晚我去那破屋找你,咱们……烤野味,吃夜宵。夜宵丰盛不丰盛,就看你了。你别让我饿肚子啊……”
说完,他竟真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转身就朝着静思园深处那间简陋的草庐走去,步履拖沓,仿佛下一刻就要栽倒睡着。
泰安琼一个人站在晨光里,手里拎着熏肉和水囊,面对着远处那座如同巨兽獠牙般耸立的孤峰“鬼见愁”,以及山行者那轻飘飘却又重逾千斤的“任务”,心中升起了阵阵寒意。
烤…烤肉?
泰安琼看着山行者消失在草庐门后的背影,又看看远处云雾缭绕的险峰,只觉得一股荒谬,沉重的压力沉沉压在肩头。
这哪里是烤肉?分明是让他独自去闯龙潭虎穴,猎取足以致命的猎物!
恐惧的藤蔓悄然缠绕上来。
但他用力甩了甩头,[影爪山猫]那双瞬间黯淡下去的绿眸、山行者那句冰冷的“废物”、还有自己滴血的拳头……这些画面如同滚烫的烙铁,烫得他心头发紧,也烫干了眼底最后一丝软弱。
“呼……”
他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晨露清冷的空气,将熏肉和水囊系在腰间,紧了紧包裹着符文的“地脉之衣”,目光重新投向“鬼见愁”,眼神变得锐利而沉凝。
他没有犹豫,迈开脚步,独自一人,踏入了那片被云雾和传说笼罩的凶险之地。
就在泰安琼的身影消失在通往孤峰的小径拐角后不久,草庐那扇看似关紧的木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道缝隙。
山行者那毫无睡意的、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穿透门缝,牢牢锁定着泰安琼远去的背影。
他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困倦?只有全神贯注的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接着,他像一道融入晨雾的灰影,悄无声息地滑出草庐,沿着泰安琼走过的路径,以远超常人的速度、却又保持着绝对隐蔽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