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张玉荷脑中闪过无数画面:嫡母刻薄的嘴脸,父亲冷漠的舍弃,姨娘担忧的泪眼……
以及方才父亲那番将她彻底推入绝境的指控。一股前所未有的清醒与悲愤涌上心头。
‘反正……反正父亲已经不要我了,要把所有罪责都推到我头上,我为何还要替他们隐瞒?
横竖都是一死,不如拼死一搏,或许皇上开恩,还能保住姨娘!’
这念头如同黑暗中劈开的一道亮光,给了她巨大的勇气。
她猛地抬起头,尽管嘴唇还在颤抖,但眼神却透出一股豁出去的决绝,声音虽弱,却异常清晰:“回……回皇上,民女不会!民女绝不会胡乱攀咬!民女……民女定当据实以告,不敢有半句虚言!”
“好!”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满意,微微颔首,“既然如此,那等一下温丫头问你什么,你只需拣那实在的、你知道的说来便是。记住,只要你所言俱是实情,且有证据佐证,朕便赦你无罪,亦不牵连你生母。”
“皇上!皇上三思啊!” 张崇明一听皇帝竟然直接许诺不罪,更是骇得魂飞魄散,还想做最后挣扎。
“张侍郎!” 侍立一旁的孙德海公公适时出声,声音尖细却带着十足的威严,拂尘一指,“你住口!皇上金口已开,岂容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质疑?这御书房何时轮到你来做主了?!还不退下!”
孙公公的呵斥如同冷水浇头,张崇明所有的话都被堵了回去,他脸色灰败,张了张嘴,最终只能颓然低下头,匍匐在地,心中一片冰凉。
完了……
皇帝不再看他,对温婉道:“温丫头,朕准了。你现在便可带张玉荷去屏风后面,细细问来。”
温婉心中一定,从容施礼:“臣女遵旨。”
温婉牵着张玉荷冰凉颤抖的手,引她绕到那架紫檀木雕花屏风之后。
屏风隔绝了御书房正殿那令人窒息的威压与父亲嫡姐如芒在背的目光,空间顿时变得狭小而私密。
温婉确保两人的声音只有彼此能听见,这才松开手,看着眼前惊魂未定的少女,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玉荷妹妹,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不用怕。
有什么委屈,什么隐情,尽管说出来。等下我自会斟酌,奏明皇上,请皇上为你我做主。”
“温婉姐姐!” 张玉荷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浮木,泪水瞬间决堤,她“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温婉面前,抓住她的裙摆,仰着满是泪痕的脸,哀声求道:“你救我吧!救救我和我姨娘!我真的是被逼的!”
温婉心中一惊,连忙弯腰用力将她搀扶起来,语气严肃而急切:“你先起来!快起来说话!这里不是跪的地方。告诉我,你姐姐张玉蓉的脸,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必须说实话!”
张玉荷被强行拉起身,依旧抽噎不止,但她紧紧抓住温婉的手臂,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她抬起泪眼,带着最后的希冀和谈判的意味:“温婉姐姐,我……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全部都说出来,但是……但是你能否保证,事后我和我姨娘的性命无忧?”
温婉凝视着她充满恐惧与恳求的双眼,知道此刻必须给她坚定的承诺才能换取真相,她毫不犹豫地点头,声音低沉而清晰:“可以。只要你所言属实,我必尽力向皇上陈情,保你们母女平安。”
得到这句承诺,张玉荷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剧烈的喘息,开始揭露那骇人的阴谋:“其实……这一切都是一个阴谋!一个针对温婉姐姐你的阴谋!”
“针对我?” 温婉眉梢微挑,心中已有猜测,但依旧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
“是!” 张玉荷用力点头,语速加快,“我嫡姐……张玉蓉,她心仪太子殿下已经很久了,对太子妃之位,更是到了走火入魔、志在必得的地步!
她……她不知从何处得知,太子殿下似乎……似乎对温婉姐姐你青眼有加,认为你抢了她势在必得的太子妃之位,因此……因此便想先下手为强,除掉你这个最大的障碍!而我父亲……他,他也是支持她的!”
“太子心悦于我?” 温婉这次是真的有些错愕,她蹙起眉头,下意识地反驳,“我见过太子殿下的次数屈指可数,此话从何说起?”
她心中快速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