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的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面新闻发布会现场的混乱。
祁泽修抬头看向包厢深处。
祁冀就姿态懒散地靠坐在一张宽大的单人沙发里,一身简单的深色休闲套装,却依旧掩不住那股与生俱来的矜贵。
他手里把玩着哑光黑的打火机。
“咔哒。”
盖子弹开,幽蓝的火苗窜起,映亮他眼底的流光。
“咔哒。”
盖子合上,一切又归于沉寂。
单调重复的声响,在过分安静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每一次开合都像敲在祁泽修紧绷的神经上。
“坐。”
祁冀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祁泽修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来压制住身体的微颤。
他慢慢走过去,僵硬地坐下。
这是他和祁冀第一次两个人单独对峙。
没有父母,没有顾衡之,没有其他任何人。
只有他和这个他一度轻视,如今却掌控着他生死,同父异母的弟弟。
“茶,饮料,还是酒?”
“不用。”
“咔哒。”打火机的盖子合上。
祁冀终于抬起眼,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落在祁泽修脸上,带着审视。
祁泽修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祁冀,“刚才在台上,不是挺能说的吗?字字泣血,句句控诉,把顾衡之的脸皮当着这么多媒体的面,撕的干干净净。”
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打火机在他指尖灵活地转动:“我还以为,我那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好哥哥,终于长出点硬骨头了。”
祁泽修抬头,对上祁冀的目光。
他嘴唇动了动,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小时候活在父母为他搭建的羽翼之下,长大了又有顾衡之,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有。
祁冀挑眉,“看着我做什么?指望我夸你?还是指望我因为这个,就大发慈悲,把你纳入我的羽翼之下保护起来?”
“祁泽修,你在我这里,可从来没有将功补过这一说,你之前做的每一件蠢事,受的每一次罪,都是你自己选的,是你活该。”
祁泽修羞愧的低下了头。
他当然知道,祁冀从来不是什么救世主。
甚至他的心更狠。
祁泽修,“那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羞辱我吗?”
“羞辱你?”
祁冀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嗤笑一声,站起身。
他一步步走到祁冀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也配?”
阴影将祁泽修完全笼罩。
“我带你过来,只是想亲眼确认一下,我这位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反咬一口的哥哥,到底是临时起意的反扑,还是真的,想换一条路走走。”
他的目光落在祁泽修缠着纱布的手腕上,眼神幽深,“毕竟,一个连死都不怕了的人,有时候,反而能有点用处。”
祁泽修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祁冀。
他...还有价值?
祁冀毫不掩饰自己对祁泽修的厌恶,“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不是顾衡之,对豢养金丝雀没兴趣,我需要的是,能咬人的狗。”
能咬人的狗......
他现在一无所有,父母身陷囹圄,家族摇摇欲坠,刚才还得罪死顾衡之。
他除了这条烂命,什么都没有。
如果能拼了这条命,去弄死顾衡之......
祁冀弯下腰,凑近祁泽修。
“想报仇吗?想让顾衡之为他对你做的一切,付出真正的代价吗?想,把你失去的东西,一点点夺回来吗?”
“当然,”祁冀直起身,语气轻慢,“你也可以选择继续当你那朵风吹就倒的白莲花,等着顾衡之缓过气来,把你和你爸妈最后一点价值榨干,然后像扔垃圾一样扔掉。”
他转身,作势离开:“选择权在你,不过我的耐心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