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反应这般大,以为他是嫌麻烦,连忙跪倒在地,言辞恳切:
“师父!那李莫愁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她灭我陆家满门,此仇不共戴天!徒儿自知资质愚钝,练一辈子也未必是那女魔头的对手。但师父您不一样啊!”
她抬起头,一双美目里满是希冀和狂热:
“您是全真教的高人,是玄门正宗!全真教向来以侠义为本,除魔卫道乃是本分!那李莫愁作恶多端,若是师父能出手除了这一害,不仅替徒儿报了血海深仇,更是为武林除去一大祸患!届时,师父您的威名必将传遍江湖,受万人敬仰,岂不是一举两得?”
这一番话,说得那是大义凛然,滴水不漏。
既捧了全真教,又捧了叶无忌,还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
若叶无忌真是个一心想要扬名立万的愣头青道士,怕是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可惜,他不是。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陆无双,心里尴尬无比。
那是你师娘啊,傻丫头!
那是贫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连哄带骗才降服的女人!
现在你让贫道去弄死她?这叫什么事?莫非要贫道学那戏文里的,来一出“杀妻证道”?
贫道又不练那劳什子《葵花宝典》,证哪门子的道!
“咳咳咳……”
叶无忌一阵剧烈咳嗽,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师父?您怎么了?”
陆无双赶紧凑过来,想要给他拍背顺气。
“没事,风大,呛着了。”
叶无忌摆摆手,躲开她的手,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一脸正色地看着陆无双。
“徒儿啊,这事儿……咱们得从长计议。”
“为何?”
陆无双一脸不解,急道。
“难道师父怕了那女魔头?您方才还说连五绝都不放在眼里!那李莫愁再厉害,也绝非五绝之匹敌啊!”
“谁说怕了!”
“谁说为师怕了!”叶无忌一瞪眼,这关乎男人尊严,岂能认怂。
“为师会怕一个娘们?笑话!为师要是想动她,那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儿!”
这话倒也不假,在某些特定的场合,比如锦被之中,动动手指头,确能叫李莫愁讨饶服输。但这意思显然与陆无双所想南辕北辙。
“那师父为何不愿出手?”陆无双追问,眼里满是失望。
叶无忌叹了口气,换上了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徒儿啊,你不知这江湖之事,并非只有打打杀杀,更有许多人情世故。李莫愁行事乖张,却也未必全无缘由。再者,上天有好生之德,咱们修道之人,讲究一个‘度’字,以感化为上,杀戮为下。”
“感化?”
陆无双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瞪大了眼睛。
“师父,您要感化李莫愁?那女魔头的心都是黑的,如何感化?除非将她的心挖出来用皂角洗上一洗!”
叶无忌心里暗道:还真感化过,而且还是深入浅出的那种感化。
但他嘴上只能胡诌。
“这你就不懂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或许那李莫愁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苦衷呢?或许她也是个可怜人呢?”
“她可怜?”
“她可怜?”陆无双气得身子发抖,“她杀我全家!把我当牛马使唤!动辄打骂!她哪里可怜了?我看她是可恨!该杀!”
看着陆无双那双充满仇恨,甚至隐隐泛着泪光的眼睛,叶无忌心里也是一阵无奈。
这仇恨,确实结得深了。
陆家庄当年的惨案,确实是李莫愁一手造成的。
这笔烂账,那是陆展元那个负心汉欠下的风流债,结果报应在了一家老小身上。
自己虽然跟李莫愁有一腿,但这并不代表他认同李莫愁滥杀无辜的做法。
可眼下,让他为了陆无双去杀李莫愁,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
不对,一个是老婆,一个是刚收的便宜徒弟,这分量能一样吗?
但这徒弟要是真不管,让她去找李莫愁报仇,那跟送死也没区别。
叶无忌感到了一阵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