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拉拉挑着几盏风灯,几家客栈的伙计正无精打采地倚着门框。
叶无忌挑了家门面还算干净的“悦来老店”。
进了店,要了两间上房,又叫伙计送两大桶热水上去。
“再去切二斤熟牛肉,温一壶好酒,弄两只肥鸡,送到我房里。”叶无忌随手抛出一块碎银子。
那是从那络腮胡尸体上摸来的,花着不心疼。
陆无双一路上都在忍着疼,这会儿下了驴,那是真的一步都挪不动了。叶无忌也没二话,伸手一提,像是拎小鸡仔似的,拎着她的后领就把人送进了东厢房。
“洗干净了再吃,一股子酸味儿。”
扔下这句话,叶无忌转身回了自己屋。
他在那大木桶里好生泡了个澡,洗去一身风尘,换了套干净的中衣,盘腿坐下,对着满桌酒肉大快朵颐。
先天功在体内自行流转,白日里那一指退敌的畅快感还未散去。
“这日子,舒坦。”
叶无忌撕下一只鸡腿,美滋滋地咬了一口。
心里盘算着,明日一早,给那丫头留点银子,自己便脚底抹油,直奔嵩山。那丫头有了钱,又在镇上,总归饿不死,也算仁至义尽。
正喝得微醺,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笃、笃、笃。
叶无忌眉头微蹙:莫不是那丫头腿伤发作,熬不住了?
“门未上闩,进来便是。”
“吱呀”一声,一个纤细的人影闪了进来。
叶无忌抬眼望去,目光不禁微微一亮。
她显然是精心梳洗过一番。脸上泥污尽去,露出一张白腻的瓜子脸,肤色虽微染风霜,不似小龙女那般莹澈如玉,却自有股勃勃英气蕴于眉梢眼角。
一头湿漉漉的青丝随意披散在肩头,水珠顺着发梢滴落,浸湿了领口。身上换了一件并不合身的粗布蓝裙——想是方才央店伙计从成衣铺现买的,衣衫宽大,反衬得她腰肢不盈一握,身形愈发显得纤弱。
她一瘸一拐地走进来,反手将门关上。
然后,“咔哒”一声,落了门闩。
叶无忌心里“咯噔”一下。
这架势……
夤夜叩门,孤男寡女,闭门落闩。
这丫头莫不是想不通,为了治伤神药,要对自己以身相许?
叶无忌放下手里的鸡腿,在身上擦了擦油,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眼神却忍不住往她那宽大的领口里瞟。
“陆姑娘,深夜造访,还锁了门,这是何意啊?”
陆无双并未答话。
她低着头,走到桌前,离叶无忌不过三尺远。
烛火摇曳,映得她脸上一片晕红。
她双手紧紧攥着裙角,呼吸有些急促,似乎在做一个极大的决定。
叶无忌看着陆无双的模样,心里也是纠结不已。
万一这小辣椒当真要自荐枕席,贫道是半推半就呢,还是……欲拒还迎地应了呢?
“那个……虽说贫道是个方外之人,不大讲究俗礼,但咱们是不是也该先喝杯酒,聊聊风月……”
话音未落。
只听“噗通”一声闷响。
陆无双双膝一弯,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