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病房里,喜悦与凝重奇异地交织着。郭雪沉浸在许洪亮苏醒且恢复记忆的狂喜中,眼眶通红,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双手紧紧攥着,仿佛还在回味刚才那足以载入记忆的瞬间;张雨晴被许洪亮紧紧拥在怀里,心头的困惑虽未散去,但看着眼前人真切的关切,也忍不住被这份失而复得的重逢触动,眼底泛着温润的光。
佐福特大夫和两名小护士脸上满是职业的自豪与欣慰,他们沉浸在这场医学奇迹带来的振奋中——不仅唤醒了昏迷多日的病人,更见证了情感对生命的强大牵引,这对他们而言,是比任何学术突破都更动人的成就。许洪亮则完全被失而复得的庆幸包裹着,感受着怀中人温热的呼吸与真实的触感,那颗悬了不知多少日夜的心终于落定,只觉得只要她安好,自己承受的所有伤痛都不值一提。
唯独张念山,像一尊冰雕般立在原地,浑身散发着凛冽刺骨的寒气,瞬间冻结了病房里大半的暖意。他的目光如淬了冰的利刃,死死锁在许洪亮身上,那眼神里翻涌着占有欲、警惕,还有一丝被人侵入领地的愠怒。病房里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刚才还弥漫的喜悦氛围,此刻竟像是覆上了一层厚厚的寒冰,连空气都变得凝滞沉重。
“许洪亮,”张念山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低沉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一字一句,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般沉重,“既然你已经醒了,也想起了以前的事,就该清楚自己的身份。”他的目光陡然收紧,落在许洪亮紧紧相拥的手臂上,语气更冷了几分,“放开我的晴儿,她是我的妻子。”
“我的妻子”这五个字,他说得格外重,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像是在宣告主权,又像是在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怒火,震得人耳膜发颤。
许洪亮刚开始还沉浸在张雨晴安然无恙的惊喜与庆幸中,耳边满是自己胸腔里剧烈的心跳声。可听到“我的妻子”这四个字时,他浑身一僵,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那份喜悦瞬间被一股复杂的情绪取代。他缓缓抬起头,却并未放开抱着的张雨晴,目光直直对上张念山的视线,没有丝毫躲闪。
刚才看向张雨晴时眼中的温柔、关切与惊喜,此刻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凛冽的寒意,像是寒冬腊月里的冰棱,锋利得能割伤人。“张念山,我当然知道她是你的妻子。”许洪亮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强势,“可你现在才想起关心她、宣告你的所有权,是不是太晚了?”
他顿了顿,胸腔剧烈起伏着,显然是情绪激动所致,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六年前,是谁找到我,亲手把雨晴托付给我的?是谁说自己给不了她幸福,让我替他好好照顾她的?”许洪亮的目光像是带着钩子,死死盯着张念山,“怎么着?现在看到她安然无恙,你一个堂堂师长,就要反悔了?”
“你知道这一切的导火索是谁吗?”许洪亮的语气陡然变得凌厉,字字诛心,“所有的苦难,所有的分离,起因不都是因为你!雨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你想要就可以随手拿来,不想要就随意送人的东西!”
张念山刚才还冷冽如刀的目光,在许洪亮这番质问下,竟不由自主地闪烁了一下,像是被戳中了痛处。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嘴唇动了动,试图辩解:“当初是事出有因,我……我也是完全为了雨晴着想。”他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远没有刚才的强势。
“为她着想?”许洪亮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满是嘲讽与痛心,“张念山,你所谓的为她着想,就是把她推给别人,让她独自承受思念与委屈吗?你知道她是怎么过的吗?”
他的目光再次变得凶狠,像是在喷刀子,每一个眼神都带着无尽的质问与愤懑:“你知道吗?当飞机失事,机身剧烈爆炸,火焰与浓烟吞噬一切的时候,是我和秦傲男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抱着雨晴从万米高空跳下去的!那个时候,她的生命已经接近尾声,意识模糊,连呼吸都微弱得随时会断绝。”
许洪亮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每说一句话,都像是在揭开一道血淋淋的伤疤,不仅刺痛着自己,也刺痛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她弥留之际,嘴里还在不停地念着你的名字,张念山。”他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每一个字,仿佛要让张念山永远铭记这一刻,“她断断续续地说,‘山哥,这辈子……我可能再也看不到你了……下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