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医院的走廊褪去了白日的喧嚣,只剩下路灯透过窗户洒进来的微弱光晕,将长长的过道映得忽明忽暗。张念山依旧守在张雨晴的病床前,身姿挺拔如松,周身的气场依旧沉稳,却少了几分白日的凌厉,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他抬眸看向站在病房里的众人,声音低沉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你们都先回去吧。”
郭雪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她看向黛西和杰克斯,语气温和:“叔叔阿姨,你们年纪大了,医生也说了雨晴只是暂时昏迷,没有生命危险,熬不住这么晚。你们先回去休息,养足了精神,明天再来守着她也不迟。”
黛西和杰克斯对视一眼,脸上满是担忧与愧疚。他们确实放心不下病床上的伊莎贝拉,可面对张念山那强大到让人喘不过气的气场,再想到自己隐瞒了这么多年的真相,心中的愧疚与不安让他们连多待一秒都觉得煎熬。杰克斯叹了口气,苍老的手轻轻拍了拍黛西的肩膀,声音沙哑:“也好,我们先回去,明天一早再来。”
黛西依依不舍地看向病床上的伊莎贝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跟着杰克斯缓缓走出了病房。郭雪送他们到门口,转身时轻轻带上了病房的门,她知道,此刻的张念山,迫切地想要和张雨晴独处,弥补这六年来的空缺。
关上房门的瞬间,病房里便只剩下张念山和昏迷不醒的张雨晴,还有仪器发出的轻微滴答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郭雪没有多做停留,转身走向隔壁的病房——许洪亮还躺在那里,依旧昏迷不醒。
推开许洪亮病房的门,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郭雪轻手轻脚地走到病床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目光落在许洪亮苍白的脸上。他的眉头依旧紧紧皱着,像是在昏迷中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脸上还残留着白日打斗留下的伤痕,看着让人心疼。
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昏迷的他倾诉:“许洪亮,你一定要早点醒过来啊。你忘了吗?你是我和雨晴最好的朋友,我们不仅是华清的同学,后来还成了同事,一起在华清教书,一起讨论学术问题,那些日子多好啊。”
她的眼神渐渐飘远,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华清校园,阳光正好,梧桐叶铺满小径,三个年轻的身影并肩走着,笑容灿烂。“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欢雨晴,”郭雪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可你知道雨晴心里装着的是张念山,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你不但没有想过拆散他们,反而还真心祝福雨晴,说只要她幸福就好。后来你还笑着说,这辈子就做雨晴的兄长,永远护着她,做她最坚实的后盾。”
“你这个当哥哥的,要是一直醒不过来,以后谁来保护你的妹妹?”郭雪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洁白的床单上,“你和雨晴这六年来受了多少苦,我们都知道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们了,你要是不在了,以后她再受了委屈,再遇到困难,没有你的庇护,该怎么办?许洪亮,我求求你,快点醒过来,看看我,看看雨晴,看看我们这些一直等着你的人。”
她就这样一字一句地说着,把积压在心底多年的话都倾诉了出来,声音时而温柔,时而哽咽,在寂静的病房里回荡。而隔壁的病房里,张念山正坐在张雨晴的病床前,动作轻柔地将她的手握住。
那双手依旧冰凉,却让张念山的心瞬间安定下来。六年了,整整六年,他从最初的绝望到后来的执着,从华国到M国,跨越了千山万水,苦苦寻找了两千多个日夜的晴儿,终于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张念山的指尖微微颤抖,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张雨晴的脸颊。她的皮肤细腻,却因为昏迷而显得格外苍白,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像蝶翼般轻轻颤动,仿佛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
“晴儿,”张念山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浓浓的思念与悔恨,“六年了,我终于找到你了。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我一定都不会离开你,再也不会让你从我的身边溜走。”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眼神里满是疼惜:“晴儿,我错了。当年我以为自己是为你好,以为推开你就能让你幸福,可我没想到,那不过是我的自私与懦弱。我不该让你一个人面对那些风雨,不该让你受这么多苦,更不该让你失踪这么多年,让我找得这么辛苦。”
“以后我再也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张念山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