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后的第三个清晨,临时安置区的广播终于传来了撤离通知,电流杂音裹着清晰的指令在帐篷间回荡:“所有人员今日上午十点前统一撤离,前往后方安置点,请有序收拾,勿拥挤踩踏……”
张雨晴刚帮一位老奶奶把最后一件旧棉袄塞进布包,听见广播声立刻直起身,快步找到正在清点物资的欧阳穗:“欧阳大哥,你跟许洪亮去把咱们带来的人都集中一下,还坐来时的那辆大客车返程。”
“放心,这就去办。”欧阳穗把物资清单叠好揣进兜里,转身就喊上许洪亮往帐篷区走。不过二十分钟,志愿者、护士还有跟着来的工人就都拎着简单的行李聚到了车边,唯独郭雪站在车下,眼神直勾勾地望着远处部队撤离的方向,脚像钉在地上似的不肯挪。
张雨晴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放得柔:“雪儿,我知道你想等王大哥他们打个招呼,但部队走的是另一条路,咱们等不到的。”她见郭雪眼圈泛红,又补了句,“王大哥是军人,肯定能平安归队,咱们先上车,以后总有机会再见面。”
郭雪攥着衣角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踏上了客车台阶。张雨晴看着她坐好,才转身走向坐在窗边的张静,蹲下身平视着小姑娘:“静静,姐姐想跟你商量个事——跟我回京城,以后你想在京城上学,还是去姐姐的老家上学,都听你的。”
张静眨巴着大眼睛,长睫毛忽闪了两下,小手紧紧抓住张雨晴的袖子:“姐姐在哪,我就在哪。”
“好。”张雨晴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那回去就给你安排上学,你现在读到几年级了?”
“初三。”张静的声音细细的,却很清晰。
张雨晴转头看向斜前方的欧阳穗,语气带着几分托付:“欧阳大哥,回京城后得麻烦你帮着看看,把静静安排在咱们四合院附近的学校就行,不用找重点,方便照顾。”
欧阳穗拍着胸脯应得干脆:“包在我身上!保证找个环境好、老师负责的。”
大客车在土路上颠簸了三天三夜,终于在第四天下午驶进了京城,停在建筑公司门口。车门刚打开,张雨晴率先跳下车,转身对着陆续下来的众人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大家这半个月跟着我在灾区吃苦,现在先各自回家洗漱休息,晚上带上家属,咱们去前门的国营饭店,我请客,再给大伙发个红包,算我的一点心意。”
掌声立刻响了起来,有人笑着喊“谢谢张老板”,也有人说“都是应该的”,喧闹中透着劫后余生的轻松。张雨晴把张静托付给郭雪,转身就迎上了来接她的范春海和张建军:“三姐夫,建军哥,麻烦你们去国营饭店订桌,统计好人数,晚上咱们热热闹闹聚一场。”
安排好这些,张雨晴才带着郭雪、张静回了四合院。刚进门,她就从衣柜里翻出一身干净的衣服递给张静:“先穿姐姐的衣服,明天有空带你去服装店挑你自己喜欢的,这儿就是你的家,不用客气,有话随时跟我说。”
张静捧着衣服,用力点了点头。这半个月跟着张雨晴,她早就习惯了这份温暖,紧绷的肩膀也渐渐放松下来。
傍晚时分,三人收拾妥当往国营饭店走,刚进大厅就看见范春海和张建军正忙着招呼人。六大桌酒席摆得满满当当,熟悉和陌生的面孔凑在一起说说笑笑,满屋子都是饭菜香和谈笑声。
张雨晴端着茶杯走了一圈,笑着跟每个人打招呼:“喜欢喝酒的尽管喝,咱们厂去支援的员工,回去带薪休息三天。”又转向杜伟杰找来的几位护士,语气格外诚恳,“各位姐姐辛苦了,一会儿让杜伟杰把红包给大家,一点心意,别嫌弃。”
护士赵小梅立刻摆手:“雨晴,你太客气了,救死扶伤是我们的职责,哪能要你的红包。”其他两位护士也跟着附和,却架不住张雨晴坚持,最后还是收下了。
这顿饭吃得热热闹闹,直到月上中天才散场。临走时,每个人都领到了一个鼓囊囊的红包,脸上都带着笑意。
日子很快恢复了平静。张雨晴先忙着给张静办入学手续——这年代本就不复杂,加上张静是灾区来的孩子,学校还格外通融,没几天就办妥了。开学那天,张雨晴陪着张静走到学校门口,仔细叮嘱:“这是住宿学校,一周回家一次,周五姐姐来接你,别跟陌生人走。在学校里别欺负人,要是有人欺负你,也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