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结界边缘的临时营地,早已没了出征时的浩浩荡荡,只剩下一片触目惊心的狼藉。
歪斜倒塌的帐篷东倒西歪,不少帆布被利器划破,露出里面沾染血迹的被褥;地面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沟壑,那是能量碰撞与战斧劈砍留下的痕迹,暗红色的血迹渗透进黑褐色的泥土中,凝结成一块块坚硬的血痂,踩上去发出“咯吱”的细碎声响。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与挥之不去的血腥气,混合着冥域煞气特有的腐臭,刺鼻难闻,让幸存的将士们忍不住阵阵干呕。
幸存的联军弟子不足千人,大多衣衫褴褛、伤痕累累。镇魂司的弟子们依旧穿着残破的制服,制服上沾满了尘土、血迹与黑色的煞气污渍,不少人手臂、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绷带渗出的鲜血将白色布料染成暗红;夜墟宫的弟子们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的黑色劲装撕裂多处,露出底下狰狞的伤口,荒芜死气与灵力紊乱的波动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狼狈。
将士们相互搀扶着,或坐或靠在残破的帐篷旁,脸上写满了难以掩饰的疲惫、深入骨髓的悲痛,以及劫后余生的茫然。有人低头沉默,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似乎还在为逝去的战友而悲痛;有人则忍不住低声啜泣,肩膀微微颤抖,显然还未从大战的恐惧中回过神来;还有人靠在同伴身上沉沉睡去,眉头却依旧紧锁,仿佛在梦中也在经历着那场惨烈的厮杀。
张逸凡强撑着浑身撕裂般的剧痛,缓缓站起身。混沌灵体觉醒时留下的暗伤如同跗骨之蛆,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受损的经脉,传来钻心的疼痛,嘴角不断溢出细碎的血沫,滴落在胸前的衣襟上,晕开一朵朵小小的血花。
但他知道,此刻自己不能倒下。
玄夜与钟正阳昏迷不醒,生死未卜;钟馗司主战死沙场,尸骨未寒;联军群龙无首,人心惶惶。若是不尽快稳住局面,恐怕会引发更大的混乱,甚至可能导致剩余的将士们溃散,那之前所有的牺牲都将付诸东流。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运转体内残存的混沌之力,压制住翻涌的气血。尊主级的威压如同无形的浪潮,缓缓扩散开来,笼罩了整个营地。这股气息虽不如巅峰时那般强悍霸道,却带着历经生死的决绝与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原本躁动不安的营地渐渐安静下来。
“所有人,原地休整,不得擅自离开!”张逸凡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异常坚定,他运转灵力,让声音透过空气传遍整个营地的每一个角落,“镇魂司、夜墟宫弟子各归其列,立刻清点伤亡人数与剩余物资,所有资源优先供应医庐司,救治伤员!”
幸存的弟子们闻言,纷纷停下了骚动,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在张逸凡身上。
他们看着这位年轻的统领——他的衣衫同样残破不堪,身上布满了伤口与血迹,脸色苍白如纸,显然也受了极重的伤。但他依旧挺直了脊梁,如同标枪般屹立在营地中央,眼神锐利而坚定,正是这位年轻人,在最危急的时刻拼命吞噬轮回之力觉醒混沌灵体,带领众人斩杀了不可一世的蚩尤,从冥域的绝境中逃了出来。
渐渐地,弟子们眼中的茫然与恐惧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希望与深深的敬畏。他们相互搀扶着,挣扎着站起身,下意识地按照张逸凡的指令行动起来。
张逸凡环顾四周,目光在人群中快速扫过,很快便锁定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柳轻眉一身巡防司副司主的制服染满了尘土与血迹,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上,左臂缠着厚厚的绷带,绷带边缘还在微微渗血,显然在大战中受了不轻的伤。但她的眼神依旧锐利沉稳,正扶着一名重伤的镇魂司弟子,低声安抚着,有条不紊地指挥着身边的人搬运伤员。
不远处,雷司主面色苍白如纸,周身的灵力波动紊乱不堪。之前在冥域战场,他为了操控防御阵法,耗尽了心力与灵力,此刻正扶着一根断裂的木柱喘息,胸口剧烈起伏,却依旧强撑着镇定,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防范着可能出现的危险。
“柳副司主、雷司主。”张逸凡迈步上前,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体内的伤势让他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但他的声音依旧低沉有力。
柳轻眉与雷司主听到呼唤,立刻转过身,看到张逸凡,两人眼中同时闪过一丝敬意。他们连忙走上前,微微躬身行礼:“张副统领。”
“烦请二位归拢镇魂司弟子,即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