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骨林,这片冥域边缘永不愈合的腐坏之地,此刻更是被浓得化不开的死亡气息彻底笼罩。风,早已失去了自然的气息,变得粘稠而沉重,像无数冤魂的冰冷吐息,裹挟着尸体高度腐烂后的恶臭与新溅鲜血的铁锈味,蛮横地灌入每个人的口鼻。天空是令人压抑的暗紫色,仿佛一块浸透了毒血的肮脏幕布,低低地悬垂着,不见日月星辰,唯有永恒的晦暗。
墟渊鬼王那庞大的身躯矗立在枯骨林中央,如同瘟疫与死亡的化身。他周身的漆黑尸甲缝隙间,不断渗出墨绿色的粘稠液体,滴落在地,便将本就贫瘠的黑土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坑洞。在他身后,那数条由无数怨念与强悍尸骸熔铸而成的庞大尸蛇,正昂起狰狞的头颅,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波混合着实质般的尸气,震得周遭那些嶙峋的枯骨之树簌簌发抖,不少脆弱的骨枝应声断裂,如同被碾碎的昆虫甲壳。
“嘶——吼!”
伴随着咆哮,数条水桶般粗细的尸蛇巨躯猛地弹射而出,它们的目标并非直接攻击,而是疯狂地扭曲、拍打着地面。蛇口大张,浓郁的墨绿色尸毒如同决堤的洪流,又似瘟疫形成的浓雾,呈扇形向前方急速弥漫。这毒雾所过之处,景象骇人——地面的黑土瞬间变得焦黑、板结,继而失去所有生机,化为类似灰烬的物质;那些屹立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枯骨林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软化、腐烂,最终轰然坍塌,化作一地腥臭的脓水;甚至连空气都被污染,弥漫开来的阴邪气息浓郁得几乎让人窒息,寻常修士哪怕只吸入一丝,也会立刻感到喉咙如同被鬼手扼住,体内灵力如同沸水般紊乱暴走,经脉刺痛欲裂。
“玄夜,本王看你这只丧家之犬,今日还能往哪逃!”墟渊鬼王发出一连串桀桀的怪笑,声音像是用骨头摩擦生铁,刺耳至极。他身上的尸甲随着他的动作相互碰撞,发出“咔嚓咔嚓”的刺耳声响。随着他的狂笑,周身尸气再次暴涨,与尸蛇喷吐出的毒雾交织、融合,最终形成一道遮天蔽日的墨绿色毒雾屏障,不仅封锁了前方的去路,更是从左右两侧缓缓合围,大有一举将玄夜等人彻底困死在这片绝地之势。
玄夜脸色苍白如纸,连续的高强度战斗,尤其是地宫中对战轮转王和墟渊鬼王的联手围攻,已经将他体内的灵力几乎榨干。那伪混沌灵根虽然神异,但毕竟并非完美,此刻过度透支之下,灵根光芒黯淡,表面甚至浮现出细微的、不稳定龟裂痕迹,传来阵阵针扎似的刺痛。他咬紧牙关,将残存的所有神念集中,拼命压榨着灵根最后的一丝潜能。
“嗡——”
一层灰金色的混沌护罩再次撑开,将踉跄的张逸凡以及伤痕累累的镇狱小队成员勉强笼罩其中。但这护罩的光芒远比之前黯淡,范围也缩小了许多,而且表面涟漪不断,明灭闪烁,仿佛随时都会像泡沫般破碎。护罩边缘与弥漫过来的墨绿色毒雾接触,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腐蚀声,灰金色光芒剧烈摇曳,显然支撑得极为艰难。
“张逸凡!”玄夜头也不回,声音因为极度虚弱而显得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带着你还能动的人,立刻走!我来挡住他!”
“玄夜前辈!要走一起走!”张逸凡单膝跪地,双手想要凭借意志力强行站起,但体内空荡荡的经脉和如同灌了铅般的四肢,让他刚刚起身一半就又无力地瘫软下去,只能靠着支撑才不至于彻底倒下。他看着玄夜微微颤抖的背影,以及那布满裂痕的混沌护罩,眼中充满了血丝和绝望,“我们……我们不能丢下你独自逃生!要死一起死!”
“废话少说!”玄夜猛地回头,怒喝声如同惊雷炸响,他眼中闪过一丝混杂着痛惜与决然的复杂光芒,“轮转王那个老狐狸随时可能追来!你想让所有人都白白死在这里吗?滚!立刻滚回阴阳结界!这是命令!” 话音未落,他右手猛地向前一挥,体内所剩无几的混沌之力疯狂涌出,凝聚成一柄凝实无比的灰金色战矛,战矛之上有模糊的混沌符文流转,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撕裂毒雾,如同流星般直刺墟渊鬼王的面门!
这一击,几乎抽干了他最后的力量,混沌护罩一阵剧烈晃动,颜色又黯淡了几分。
“雕虫小技!”墟渊鬼王嗤笑一声,甚至连脚步都未曾移动,只是随意地抬了抬手。一条最为粗壮的尸蛇立刻如同鬼魅般窜出,布满坚硬尸痂的蛇躯如同巨蟒缠树,瞬间将那柄混沌战矛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