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时，庄姜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黄昏街那栋斑驳的老宅。
他利落地安置好小黑几只猫，转身走向停在院外的旧车。
车门半开着，能看见帕朵蜷在后座的身影。
帕朵，我们到了。醒醒。
庄姜的手轻轻搭在帕朵瘦削的肩上，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单薄衣衫下凸起的肩胛骨。
他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瓷器。
帕朵的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那双曾经灵动的琥珀色眼睛此刻黯淡无光，像是蒙了一层灰雾。
啊？是.....老.....大.....啊。
她的声音干涩嘶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每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
帕朵的目光在庄姜脸上停留了片刻，瞳孔突然紧缩。
她的呼吸骤然急促，瘦弱的身躯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手指紧紧攥住衣角，指节发白。
老大.....我好疼.....疼.....这里，这里....都疼。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的手指指向胳膊，接着又滑向小腿。
那里明明干干净净，连一丝红痕都没有。
但庄姜知道，那些看不见的伤痕正从她记忆深处渗出血来——
针管刺入的瞬间，冰冷的仪器贴上皮肤的触感，还有那些记录本上密密麻麻的数据......
都化作无形的刀刃，一刀一刀剜着她的血肉。
庄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眶发热。
他张开双臂，动作轻柔地将帕朵揽入怀中，生怕弄疼她。
没事了，没事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手掌轻抚着帕朵的后背，老大在这里，不会再让你疼了...
他能感觉到怀中的身躯仍在不住地颤抖，温热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
庄姜收紧双臂，将下巴轻轻抵在帕朵的发顶，闭上眼睛遮住满眼的痛楚。
帕朵安静了下来，像一只疲惫的小兽，将头轻轻靠在庄姜的肩上。
她的呼吸逐渐平稳，只是偶尔还会不受控制地抽噎一下。
庄姜感受到她的放松，这才缓缓松开怀抱，但双手仍扶着她的肩膀，生怕她随时会倒下。
“我们到黄昏街了”
庄姜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刻意放柔的安抚，“还记得吗？你说过想回来看看的。”
帕朵的眼神迟缓地转向窗外，目光落在老宅斑驳的墙壁上。
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点了点头，动作很慢，像是需要确认很久才能做出反应。
“嗯……记得……”
她的声音依旧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庄姜看着她，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紧了。
这一个多月来，他带着她走了很多地方——远离实验室，远离城市，去了安静的湖边，去了开阔的山野。
她不再像最初那样惊恐、崩溃，甚至能偶尔对他笑一笑。
但她的反应始终迟钝，像是灵魂的一部分被永远困在了那些冰冷的仪器里，无法完全挣脱。
有时候，她会在半夜惊醒，蜷缩在角落发抖，嘴里喃喃着“不要”。
庄姜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没事了，已经结束了。”
可他知道，那些记忆从未真正放过她。
“走吧，进去休息。”
庄姜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她的皮肤冰凉，骨骼纤细得仿佛一捏就会碎。
他不敢用力，只是虚虚地圈着，等她慢慢挪动身体。
帕朵的动作很慢，像是每一步都需要思考。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小心翼翼地踩在地上，然后站直身体。
她的目光有些涣散，过了几秒才重新聚焦在庄姜脸上。
“老大……”
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怎么了？”
庄姜立刻凑近了些。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但很快又消失了。
她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