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姜推开家门时，木质门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
他刻意放轻了动作，不想惊扰屋内的宁静。
门缝中漏出的暖黄色灯光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痕，像是指引他回家的路标。
老大，你回来了？
少女清脆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庄姜嘴角微扬，将沾着夜露的外套挂在玄关的衣帽架上。
他弯腰换鞋时，注意到帕朵的拖鞋整齐地摆放在一旁，鞋尖朝外——这孩子总是这样细心。
庄姜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几分。
他直起身，看见帕朵正蹲在玄关处，琥珀色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她像只等待主人归家的小猫，双手撑在膝盖上。
庄姜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发丝从指缝间滑过的触感让他想起抚摸小黑时的感觉。
我去做饭。
他的手掌在她头顶多停留了一秒，仿佛要确认这份温暖是真实的。
厨房的玻璃门映出他挽起袖子的身影。
庄姜的动作干净利落，菜刀在砧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
身后传来猫咪们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像是一首不成调的小夜曲。
小黑不知何时跳上了料理台，金色的竖瞳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切菜的手。
下去。
庄姜用刀背轻轻点了点小黑的鼻尖。
黑猫不满地甩了甩尾巴，但还是乖乖跳到了地上，临走前还不忘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腕。
晚饭是简单的三菜一汤。
帕朵捧着碗小口喝汤的样子让庄姜想起她刚来时的模样——那时候她连筷子都拿不稳，总是把米饭洒得到处都是。
现在她已经能熟练地使用餐具了，只是偶尔还会把汤汁溅到袖口上。
老大......
帕朵突然放下碗筷，陶瓷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的手指绞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庄姜注意到她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片细密的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庄姜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她碗里，绿色的菜叶在白米饭上显得格外鲜亮。
我......我想申请出任务。
帕朵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但落在庄姜耳中却如同惊雷。
他的筷子悬在半空，一滴汤汁顺着筷尖滴落在桌面上，在木质纹理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庄姜缓缓放下筷子，陶瓷与桌面接触时发出一声闷响。
出任务？
他的声音沉了几分，像是压着一块看不见的石头。
窗外的夜色似乎更浓了，将玻璃染成一面模糊的镜子，映出他们相对而坐的身影。
帕朵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眼睛。
她的肩膀微微耸起，像是随时准备承受责备。我......我不想一直躲在后面。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但尾音却带着一丝倔强的上扬，小黑它们都能帮上忙，我也想......做点什么。
庄姜的视线落在她颤抖的指尖上。
那双手曾经在黄昏街的孤儿院袭击中紧紧护住几个年幼的孩子，手背上还留着一道淡粉色的疤痕。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你是在担心自己没用？
庄姜的问题像一把小刀，轻轻挑开了帕朵小心翼翼包裹的心事。
帕朵的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她盯着自己的碗，仿佛那白米饭上突然长出了什么值得研究的东西。
小花跳上她的膝盖，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背，但她没有像往常那样抚摸它。
庄姜叹了口气，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傻丫头，你在这里，就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这次比之前多用了半分力气，像是要把这个念头揉进她的脑海里。
可是......
帕朵抬起头，眼眶泛红，琥珀色的眼睛里盛着一汪晃动的月光。
没有可是。
庄姜打断她，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等你再长大一点，再变强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