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律堂的地牢深埋于山腹之中,仿佛大地的一块腐烂内脏。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混杂着挥之不去的血腥气、陈年霉味和一种更深的、源自地脉深处的阴冷湿气。石壁粗糙冰冷,爬满滑腻的青苔,其上密密麻麻刻满了暗红色的符文,这些符文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散发着无形的压力,将牢房内的灵气彻底锁死、镇压。唯一的光源来自牢门外甬道壁上悬挂的、每隔十丈才有一盏的幽绿色磷火石灯,光线惨淡昏沉,将一切都拖曳出扭曲而森然的影子。
莫离被粗暴地推进一间狭窄的囚室。沉重的铁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合拢,震落一片簌簌石屑。囚室内空无一物,只有冰冷的地面和散发着霉味的石壁。他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双臂抱着膝盖,将头深深埋下,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那并非全是伪装。怀中暗袋里,那块吸收了蚀髓线虫的幽冥玉,此刻如同一个微型的冰窟,源源不断地散发着刺骨的阴寒和一股诡异的、仿佛要将他灵魂都吸扯进去的引力。源自魂魄的空虚感阵阵袭来,让他头脑昏沉,脸色在幽绿的光线下显得更加灰败。
脚步声在寂静的甬道中响起,由远及近,最终停在铁门外。门上的窥视孔被拉开,一双冰冷、审视的眼睛如同毒蛇般探了进来,在莫离身上扫视片刻。
铁门“嘎吱”一声打开。走进来的并非铁长老本人,而是一个穿着戒律堂执事服饰、面容刻板、眼神锐利如鹰隼的中年男子。他身后跟着两名面无表情、气息冷硬的弟子。无形的压力瞬间充斥了整个狭小的囚室。
“杂役,无名氏。”执事的声音和他的眼神一样冰冷,毫无情绪波动,“抬起头。”
莫离的身体猛地一颤,如同受惊的兔子,极其缓慢、极其不情愿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惊恐和茫然,眼神涣散,不敢与来人对视。
“讲堂之上,虫群主力为何扑向你?”执事开门见山,问题如同冰冷的铁锥,直刺要害。
“我…我不知道…”莫离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小人…小人当时吓懵了…就看到…看到那些黑虫子…像…像潮水一样…朝我冲过来…小人…小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啊!求大人明察!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语无伦次,反复强调着恐惧和茫然。
“不知道?”执事嘴角扯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数百人,为何偏偏扑向最外围的你?说!你身上是否藏有吸引邪物的东西?或是受人指使,刻意引动虫群,制造混乱?!”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精神层面的冲击力,并非酷刑,却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莫离的神魂之上!
“呃啊!”莫离惨叫一声,如同被无形的重物击中,整个人猛地向后撞在冰冷的石壁上,头痛欲裂,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钢针在穿刺!他痛苦地蜷缩起来,手指死死抠着地面,指节发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喘息。
“没…没有…小人…小人身上什么都没有…”他挣扎着,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委屈,“小人…小人只是个扫墓的…能有什么东西…指使…谁…谁会指使小人啊…冤枉啊大人…”他涕泪横流,将底层杂役在绝对力量面前的无助和恐惧演绎得淋漓尽致,咬死了“运气差”和“吓懵了”,对怀中幽冥玉的存在只字不提。
执事盯着他看了半晌,眼中锐利的光芒闪烁不定。眼前这个杂役的神魂波动混乱不堪,充满了恐惧和痛苦,似乎确实不像作伪。但那种精准的异动又绝非偶然。他冷哼一声,加大了精神威压的力度。
莫离如同被投入了沸腾的油锅,灵魂仿佛被无数双冰冷的手撕扯、挤压,痛苦得几乎要昏厥过去。他只能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丝清明,将所有的意念都集中在“恐惧”和“无知”上,任由痛苦扭曲他的表情,发出压抑不住的惨哼。冷汗如同小溪般从他额角淌下,浸湿了鬓角。怀中的幽冥玉似乎感受到了他灵魂的痛苦波动,那股吸扯力竟诡异地活跃了一丝,带来更深沉的寒意和空虚。
隔壁囚室。
环境同样阴冷压抑。云无月背脊挺直如松,站在囚室中央。她身上的素净白衣在幽绿磷火下显得格外清冷,蚕丝手套依旧纤尘不染。她对面,坐着另一位戒律堂执事,气息更为深沉内敛,眼神也更加阴鸷,显然是地位更高的审讯者。
“……综上所述,你的所谓‘研究’,判断严重失误,操作失当,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