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石屋的梁木上垂落蛛网,每根蛛丝都凝结着灰白色的灵蚀粉尘,在穿堂风中轻轻摇晃。石婆婆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她身上披着的黑袍已残破如碎布,露出的皮肤干瘪得如同树皮,褶皱里嵌着细小的锁灵柱碎屑。当她开口时,喉间发出的声音像是风穿过枯骨的呜咽:那小子... 夺了镇魂匣... 净尘使的玄铁令牌... 在二十里外发烫...
屋内悬挂的油灯突然爆出灯花,豆大的火苗瞬间变成幽蓝色。赤枭原本盘坐在地擦拭长刀,指腹抚过刀刃上蜿蜒的血槽,听到 净尘使 三个字时,指尖猛地刺入掌心。暗红色的血液顺着刀身的符文纹路流淌,激活了刀背倒刺间蛰伏的怨灵,发出细碎的啜泣声。
嗡 ——!
赤枭左脸上的复仇咒文如同被投入热油的血珠,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那些用自身精血和怨魂之力篆刻的符文开始疯狂蠕动,每一道线条都像活过来的赤蛇,在皮肤下翻搅。灼痛感从颧骨蔓延至脖颈,仿佛有滚烫的铁水顺着血管流淌,但他只是微微眯起独眼,喉间发出压抑的低吼。
呃啊 ——!
长刀出鞘的瞬间,空气发出尖锐的鸣响。赤枭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猛兽腾空而起,独臂挥刀划出半轮寒光,刀刃精准地抵在刚刚踏入门槛的莫离咽喉前。刀锋上残留的血渍尚未干涸,散发出混合着铁锈与腐肉的腥气,刀尖还挂着半片紫色的鳞片 —— 那是前日斩杀净尘院护法时留下的战利品。
你妹妹... 赤枭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岩壁,左眼被咒文覆盖的缝隙中,暗红的血丝几乎要撑破眼球,成了锁灵柱的活枢?!
莫离感觉喉间传来冰凉的刺痛,只要赤枭手腕微微发力,锋利的刀刃就能轻易划开他的颈动脉。但此刻他反而挺直了脊背,怀中的镇魂匣突然剧烈震颤,匣体表面的九锁封魂咒泛起血光,与赤枭脸上躁动的咒文产生诡异的共鸣。他看见赤枭瞳孔中燃烧的怒火,那里面映出的分明是自己抱着镇魂匣狂奔的身影,以及无数个在噩梦中重复的场景 —— 妹妹被锁链拖走时,发间那支银簪掉落的瞬间。
和我妻子一样!! 赤枭的咆哮震得屋顶的灰尘簌簌落下。他猛地将长刀向前压去,刀锋刺破莫离颈侧皮肤,渗出的血珠滴落在刀刃的怨灵纹路上,激起一阵刺耳的尖啸。石婆婆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黑血在地面晕开,形成扭曲的锁灵柱图案。
赤枭的独眼陷入血色回忆,左手无意识地攥紧刀柄,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阿沅... 她不过是后山采药的姑娘... 他脸上的咒文红光暴涨,灼烧的滋滋声中,隐约能闻到皮肉焦糊的气味,净尘院的狗东西说她天生魂力驳杂,是绝佳的活祭材料。他们用铁链捆住她的脚踝,像拖死狗一样拖进锁灵柱祭坛...
莫离感觉镇魂匣里传来妹妹残魂的悸动,那是一种带着铁锈味的恐惧,如同多年前被押上刑场时的绝望。赤枭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我躲在梁柱上看着。他们把她钉在祭坛中央的锁链上,用青铜锥子凿开她的天灵盖... 我听见她的惨叫,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
长刀突然挥向墙壁,在石砖上留下半尺深的刀痕。赤枭空荡荡的右袖管在风中猎猎作响,断口处的石化瘢痕泛起灰白色的幽光:我冲下去的时候,锁灵柱已经开始运转。那些所谓的宗门长老,他们戴着金丝面具,喝着用人血酿造的灵酒... 我的刀砍断了十七个人的脖子,但当我抓住主持仪式的净尘使时... 他突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破碎的疯狂,那老东西启动了地脉反噬,我的右臂瞬间被石化,脸上的咒文... 是用阿沅的头发和骨灰混着朱砂,在我血肉里一笔一笔刻出来的!
莫离注意到赤枭左脸的咒文深处,隐约浮现出女子的轮廓,眉心同样有着一点朱砂痣。镇魂匣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血色结晶透出的光芒与赤枭的咒文交织,在地面投下无数锁链缠绕的影子。石婆婆枯槁的手指在空中比划,沙哑道:活枢... 是锁灵柱的心脏。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需要充满执念的魂魄维持地脉平衡,就像... 用活人油膏滋养灯芯。
赤枭的刀锋缓缓收回,但杀意并未消退:九岳、天工宗、净尘院... 他每念一个名字,就用刀尖在地面刻下一道血痕,他们是钉死阿沅的钉子,也是困住你妹妹的枷锁。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