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墓地的腐土气息,拍打在莫离单薄的衣袍上。他刚从一场凶险的盗墓中脱身,目标——天工宗某位长老陪葬的“地脉晶髓”虽已到手,但代价是鬼手七的机关义肢损毁了一只,而他自己,也感觉刻魂境初期的修为隐隐不稳,命魂器“离恨匕”的虚影在识海中黯淡摇曳。
铁匠铺的炉火比往日更显昏沉。瘸腿铁匠正用他那布满烫疤的手,笨拙地在一个褪色的荷包上绣着歪歪扭扭的花瓣,对莫离的到来恍若未闻。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烧酒、铁锈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沉闷气息。
“老酒鬼,东西呢?”莫离声音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市侩的急切。他急需一把更好的刻刀稳固境界,并尝试引动更多地脉之气来滋养石脉,那关系到能否承受更强的葬魂触觉,以及……找到更多关于小雨的线索。
铁匠浑浊的眼珠从荷包上挪开,瞥了他一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痰音,随手从角落布满灰尘的铁毡下抽出一物,像丢垃圾般抛了过来。
那是一柄造型奇古的刻刀,通体呈暗沉的青灰色,非金非玉,入手却冰凉刺骨,仿佛握着一块万年寒冰。刀身布满细密的、如同龟裂岩石般的天然纹路,刀柄则缠绕着某种黑色兽筋,触手粗糙,隐隐带着一丝腥气。刀锋无光,却给人一种能轻易凿穿灵魂的错觉。这便是铁匠口中能“引动地脉深处千机变化”的“千机引”。
“谢了,下次给你带好酒。”莫离咧嘴一笑,习惯性地用市侩掩饰内心的激动。他迫不及待地将一丝微弱的魂力注入刻刀。
嗡——!
异变陡生!
千机引刻刀仿佛一头沉睡万载的凶兽骤然苏醒!刀柄缠绕的黑色兽筋猛地蠕动起来,如同活物般勒紧莫离的手掌,冰冷的触感瞬间变成灼热的刺痛!更恐怖的是,刀身那些龟裂般的纹路骤然亮起,散发出幽暗、贪婪的青光!
莫离脸色剧变!他体内的石脉,那沉寂的、如同大地基石般的血脉,此刻竟不受控制地沸腾起来!一股庞大无匹的吸力自刻刀传来,疯狂地撕扯、吞噬着他石脉中蕴含的精纯地脉本源!这感觉,像是被无形的巨口啃噬骨髓!
“呃啊——!”剧痛让他闷哼出声,额头青筋暴起。他想甩开刻刀,但那刀柄仿佛已与他的血肉骨骼长在了一起!更骇人的是,刀柄末端,数条细若发丝、却闪烁着金属光泽的“血管”猛地刺破皮肤,深深扎入他的右臂!它们贪婪地吮吸着,肉眼可见地膨胀,将莫离石脉中那灰白色的本源之力强行抽离,注入刀身!
“老东西!你坑我!”莫离目眦欲裂,剧痛和愤怒几乎冲垮理智。他拼命调动魂力抵抗,离恨匕的虚影在身后剧烈闪烁,却如同撞上铜墙铁壁,根本无法撼动刻刀分毫。石脉被吞噬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涌上,他感觉自己正在被这把邪异的刻刀抽干、同化!
就在这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撕裂了夜空!一道巨大的黑影裹挟着腥风撞破铁匠铺摇摇欲坠的墙壁!是玄螭!那条由莫雨怨气滋养、只听从莫离笛声命令的黑色蛟龙!它似乎感应到了主人濒死的危机,不顾一切地冲了进来,金色的竖瞳死死锁定那柄散发着致命青光的刻刀,充满了本能的恐惧与狂暴的敌意。
莫离脑中灵光一闪,剧痛中爆发出最后的狠劲!他不再尝试甩脱刻刀,反而用尽全身力气,将被刻刀“寄生”的右臂,连同那柄贪婪噬主的邪刃,狠狠刺向玄螭颈下那片最为璀璨、也最为脆弱的金色逆鳞!
噗嗤!
暗青色的刀锋轻易破开了坚韧的鳞甲!玄螭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庞大的身躯疯狂扭动,几乎将整个铁匠铺掀翻!
但就在刀锋刺入逆鳞的刹那,异象再生!
千机引刻刀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青光!被刺穿的逆鳞伤口处,并未流出鲜血,反而像被投入石头的湖面,荡漾开一圈圈诡异的涟漪。光影扭曲,一个模糊却极具压迫感的场景凭空显化出来:
那是一处熔岩流淌、地脉之气如实质般翻腾的恐怖地窟。中央,并非寻常的铁砧,而是一截巨大无比、散发着亘古沧桑气息的暗金色脊椎骨!一个全身缠满陈旧绷带的身影立于脊椎骨前,绷带的缝隙中,不断有细微的、令人心悸的黑色石化粉尘渗出。他/她(声音男女莫辨)手持一柄与千机引极其相似、但形态更为狰狞的巨锤,正以一种亵渎神明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