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右眼的石化纹路如同活物般蔓延,蛛网般的黑色脉络爬过颧骨,每一次地脉的微弱悸动都带来蚀骨剧痛。
“幽冥玉以记忆为薪柴,”玉夫人冷笑着擦拭一尊人骨雕成的烛台,“你猜猜,它烧掉你哪段过去了?”
云无月的蚕丝手套浸满冷汗,指尖捻着净心玉碎片刺入幽冥玉核心。
无数惨白光点从玉中剥离,在冰冷的石台上空痛苦旋转、重组,渐渐拼凑出半幅扭曲的密道轮廓——锁灵城地底,那根吞噬莫雨的主柱下方,赫然延伸着一条被遗忘的路径。
冰冷的雨丝裹挟着灵蚀区特有的灰白尘埃,如同肮脏的纱幕,笼罩着破败的铁匠铺后院。空气里弥漫着铁锈、潮湿泥土和一种若有若无的、令人心神不宁的甜腥气——那是幽冥玉散发出的、属于地底深处与无数怨魂的气息。
莫离靠坐在一截腐朽断裂的石碑上,雨水顺着他额前凌乱的黑发滴落,滑过紧绷的下颌线条,砸在怀中紧握的那块漆黑玉牌上。幽冥玉表面,那些灰白色的絮状物旋转得似乎比昨日更快了,形成一个个微小的、令人眩晕的漩涡。每一次漩涡的转动,都伴随着无数细碎到几乎无法捕捉的哀嚎与诅咒,冰冷地顺着指尖,丝丝缕缕地渗入他的骨髓。
他左腕上那根褪色的布条,被雨水浸透,颜色显得更加暗淡。指腹无意识地、一遍遍摩挲着布条粗糙的边缘,仿佛这是连接某个正在飞速崩塌世界的唯一缆绳。然而,指尖传来的触感,此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陌生感。这布条…是谁的?为什么总是不自觉地想要抓住它?一个模糊的、温暖的影子在记忆深处晃动了一下,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一圈微弱的涟漪,旋即被幽冥玉带来的冰冷死寂彻底吞没。他皱紧眉头,试图抓住那点残影,脑中却只剩一片刺骨的空白。
突然!
嗡——!
一股无形的、源自大地深处的悸动猛地穿透雨幕!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直抵灵魂的沉重“脉动”,仿佛沉睡在地底深处的洪荒巨兽,在幽冥玉的刺激下,翻了个身。
“呃!”
莫离身体骤然弓起,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胸口!他猛地捂住右眼,指缝间,一股冰冷刺骨、仿佛要将灵魂都冻结的剧痛瞬间炸开!那疼痛并非来自血肉,而是源自眼罩之下,那颗早已石化的眼珠深处!
葬魂触觉在疯狂尖啸!无数混乱的地脉怨气被幽冥玉吸引、放大,如同狂暴的洪流,狠狠冲击着他右眼的石化核心。那原本只局限于眼窝的石化区域,在怨气的冲击和地脉共鸣的双重刺激下,骤然变得“活跃”起来!
肉眼可见的,几条比发丝更细、颜色却更深沉的墨线,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猛地从他深色眼罩的下缘刺破而出!它们扭曲着,贪婪地吮吸着空气中弥漫的地脉怨气,沿着他的颧骨,以一种缓慢却无比坚定的姿态,向太阳穴和耳根方向蔓延开去!如同在苍白的皮肤上,迅速生长出一片狰狞的黑色蛛网。雨水滴落在那些新生的黑色纹路上,竟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腾起一缕缕几乎看不见的灰烟。
剧痛如同冰冷的毒蛇,啃噬着他的神经。莫离牙关紧咬,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压抑低吼,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指甲几乎要嵌进冰冷的石碑里。每一次地脉的微弱悸动传来,这些新生的黑色脉络便随之搏动一下,带来新一轮蚀骨钻心的痛楚。他感觉自己的右半边脸正在失去知觉,变得僵硬、冰冷,仿佛正在被地底深处那无尽的灰白岩石同化。
“嘶…这破玩意儿,劲儿可真够大的。”一个沙哑的声音在雨幕中响起,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玉夫人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后院残破的月亮门洞下。她撑着一把惨白色的油纸伞,伞面上绘着诡异的黑色缠枝莲纹路。雨水顺着伞骨流淌,在她脚边汇聚成一小滩浑浊的水洼。她那双锐利的眼睛穿透雨帘,精准地落在莫离捂着眼睛、痛苦蜷缩的身影上,落在他颧骨上那几道新生的、如同活物般搏动蔓延的黑色纹路上。
她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近乎残忍的弧度,缓步走近,仿佛欣赏一件濒临破碎的艺术品。
“感觉到了?幽冥玉的味道?”玉夫人停在莫离几步之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她伸出那只戴着雪白蚕丝手套的手,轻轻拂过伞柄上雕刻的一个狰狞鬼头,动作优雅而冰冷。“它是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