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试发榜后的次日,宛平县某处酒楼内,几个数次不过县试的书生正围坐一桌,酒过三巡,面色潮红,言语间已无顾忌。
“周知县这次取士不公!我亲眼所见,那贾琮不过十四岁年纪,乳臭未干,竟能被点为案首,岂不可疑?”一个身着洗得发白青衫的书生拍桌道,他名叫李思远,已是第三次参加县试,此番依然名落孙山。
邻桌有人转过头来:“李兄何出此言?周知县在咱们宛平为官三载,向来以公正着称啊。”
“公正?”另一微胖书生冷笑,“那是没遇到真正有来头的!你们可知这贾琮什么背景?荣国府贾家的公子!他老师更是当朝礼部尚书赵文渊赵大人!这般背景,周知县岂能不卖个面子?”
酒楼里顿时安静了几分,许多酒客竖起耳朵听着这番议论。
李思远见众人关注,声音又提高几分:“我苦读十年,《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却连榜都上不了。他一个十四岁少年,场场提前交卷,竟能高中案首,这不是明摆着的徇私舞弊吗?”
“可听说周知县当场考校过贾琮,那试帖诗作得极好...”有人小声质疑。
“哼,谁知是不是提前透题?”微胖书生嗤笑,“这些权贵子弟,哪个不是走门路、托关系?咱们寒窗苦读十年,不如人家有个好爹、认个好老师!此前他做的关山月和那四句名言,估计也是老师给他帮他扬名的!”
谣言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一圈圈扩散开来。不过半日功夫,宛平县城各大茶馆酒肆,都在议论这场县试风波。
城南雅茗轩内,几名此次中了榜的考生也在窃窃私语。
“王兄,你原本有望案首,如今被这贾家小子抢了去,不觉得憋屈吗?”一个瘦高书生对身旁的白衣青年说道。
王姓青年抿了口茶,眼神闪烁:“周知县既已定夺,我等又能如何?”
“如何?”瘦高书生压低声音,“若是重新考试,以王兄才学,案首非你莫属!届时直接取得秀才功名,何必再参加府试院试?今年可是大比之年啊!”
王姓青年手中茶杯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波动,却不再言语。
两日过去,流言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就连市井小民也都知道了“国公孙子、尚书门生抢了寒门学子案首”的故事。
第三日清晨,聚贤楼前已聚集了数十名考生,落榜者与中榜者各怀心思,却都表现出义愤填膺的模样。
“诸位同窗!”李思远站在台阶上,振臂高呼,“周知县徇私舞弊,取士不公,毁的是我等前程!今年乃大比之年,三年才有一回啊!若是案首被权贵子弟窃取,我等寒窗苦读何用?”
“对!要求重考!” “还我公道!” 人群呼应声此起彼伏。
微胖书生趁机煽风点火:“我听说贾家给周知县送了不少礼!那贾琮前几场考试都是勉强过关,唯独最后一场突然超常发挥,这不是明摆着有人透题吗?”
事实上,贾琮场场名列前茅,但这细节在众怒中被有意忽略。
“走!我们去县衙讨个说法!”李思远高呼一声,带头向县衙方向走去。
人群如同滚雪球般越聚越多,待到县衙门前时,已有近百人围堵在那里,引得街边商贩百姓纷纷驻足观望。
“周知县出来!” “县试不公,要求重考!” “严查舞弊,还我清白!”
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衙役们慌忙关闭大门,快步向内堂通报。
后堂中,周知县正在批阅公文,听得外面喧哗,皱眉问道:“外面何事喧闹?”
师爷匆忙进来:“大人,不好了!落第考生聚集衙前,声称此次县试不公,要求重考呢!”
周知县冷哼一声:“本官为官清正,取士唯才,何来不公?”
“他们...他们说贾琮案首是徇私...”师爷低声道,“说他是荣国府公子,赵尚书门生,定是走了关系...还说之前贾琮所做关山月与读书人四句追求亦是赵尚书所写…”
周知县猛地拍案而起:“荒谬!贾琮之才,本官亲自考校,诗书经义无一不精,试帖诗更是绝妙!这些人自己才学不济,反倒污人清白!”
“可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