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和一丝克制。
这极其考验演技。
顾亦辰的演技也确实是顶级的。
他的目光在接触到苏念的瞬间，那份惊艳与恍惚都演绎得淋漓尽致。
然而就在他准备切换到痛苦模式时，意外，发生了。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越过了苏念，投向了她身后不远处那个正抱着手臂，一脸严肃地监视着全场的女制作人，杨希。
杨希，一个年近四十，其貌不扬，因为常年熬夜而眼袋浮肿，为了方便工作常年穿着一身运动装的女魔头。
在顾亦辰的视线与杨希对上的那一瞬间。
昨晚那个模糊而遥远的梦境，如同被闪电劈开的混沌，瞬间在他的脑海里变得无比清晰！
梦里，那个在战场上与他惊鸿一瞥，让他失魂落魄辗转反侧的敌国公主！
那张让他爱了一辈子的脸！
竟然缓缓地和眼前这个正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的女魔头老板的脸，重合了！
轰！
顾亦辰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那准备好的所有关于痛苦和克制的表情，瞬间被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全新情绪所取代。
那是一种初恋少年般的纯粹炽热带着无尽的爱慕的羞涩！
他看着杨希，眼神亮得吓人，嘴巴微微张开，仿佛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激动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那张本该忧郁的脸，此刻竟然微微地泛起了一丝可疑的红晕。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懵了。
在场的其他嘉宾，都用一种看傻子般的眼神看着顾亦辰。
哥们，你剧本拿错了吧？
苏念，那个正牌的替身，坐在这里啊！你对着那个能当你妈的制作人，脸红个泡泡茶壶啊？
杨希也彻底懵了。
她看着顾亦辰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充满了爱意的眼睛，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穿了三年的起球运动服，心中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恶寒。
这个姓顾的，今天出门是没吃药，还是吃错药了？
他想干什么？
职场性骚扰？还是想用这种方式来讨好自己，要求涨片酬？
“咳咳！”
副导演眼看场面就要失控，赶紧通过耳机疯狂地提醒顾亦辰：“顾老师！看苏念！看苏念啊！您的白月光替身在那边！”
耳机里的声音终于让顾亦辰回过神来。
他触电般地收回了自己黏在杨希身上的目光，强行将视线转回到苏念的脸上。
但，太晚了。
他刚才那长达半分钟对老板的深情凝视，已经被几十台高清摄像机从各种角度完美地记录了下来。
他试图补救，对着苏念挤出了一个痛苦的表情。
然而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那份痛苦不是因为思念白月光。
那分明是一个小学生在被老师强迫着离开自己心爱的玩具时，所流露出的那种极不情愿的痛苦。
第一次见面就在这种尴尬到能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的氛围中结束了。
顾亦辰用他从业以来最灾难的一次表演，为他那摇摇欲坠的深情人设，敲响了第一声清脆的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