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门关的夜风带着砂砾的粗糙感,吹在脸上有些刺痛。程述带来的消息让原本因解密进展而微热的氛围骤然降温。众人快速收拾装备,返回敦煌市区预定住所时,已是凌晨两点。
住所是程述安排的一处私人庭院,位于敦煌老城边缘,院墙高厚。所有人聚集在正厅,门窗紧闭。
“对方有多少人?具体特征?”程述询问留在市区的眼线——一位在当地经营户外探险公司多年、值得信赖的伙伴,通过加密视频连线。
视频画面里是个皮肤黝黑、精干的中年汉子:“至少六人,全是男性,亚洲面孔但口音混杂,装备非常专业,穿多地形作战靴,背定制战术包。他们入住新城区的国际酒店,今天下午分开行动,有两拨人分别去了古董街和旅行社。”
他顿了顿:“在古董街那家‘瀚海阁’,他们问老板有没有见过‘特殊材质的古玉件’或‘唐代星象相关的旧物’,还隐晦提到了‘西边的岩画’。在旅行社,他们咨询了‘马鬃山无人区探险路线’和‘库姆塔格沙漠边缘的古代遗址’,特别问了车辆要求和卫星通讯覆盖情况。”
王芳心头一紧。对方打听的内容几乎直指他们手中的玉章、铜盘和下一个目的地马鬃山。
“瀚海阁老板怎么回答的?”林墨轩问。
“老板说没见过,把他们打发走了。但……”眼线汉子犹豫了一下,“老板事后悄悄联系了我,说那几个人气场不对,而且背后可能还有人。他还说,大概一周前,有个生面孔来店里转悠过,也问过类似的东西,但态度更像个学者。”
“学者?”王芳警觉。
“嗯,大概五十多岁,戴着眼镜,说话很客气。老板当时没多想。”眼线答道,“今天这批人一来,老板觉得不对劲,才想起这茬。”
视频结束。厅内一片沉寂。
“两拨人。”程述分析,“一周前那个‘学者’,和今天这批行动队。可能是同一势力的不同触角。”
“‘拂晓’……”王芳念出这个母亲笔记里提及的名字。三十年前的阴影,从未远离。
“我们的行程虽然尽量隐蔽,但并非无迹可循。”老吴敲击电脑,“从杭州一路西行,如果对方有足够资源和决心,是可以拼接出大致轨迹的。”
“马鬃山还去不去?”王芳看向父亲和程述。
林墨轩面色凝重:“去,一定要去。清荷留下的线索环环相扣。但必须更加谨慎。”
程述点头:“我会调整方案。另外,可以尝试放烟雾弹迷惑对方。”
就在这时,庭院外传来轻微敲门声——三长两短,是预留安全信号,但比预定时间提前。
程述透过猫眼观察,眉头微皱,回头低声道:“是马景明。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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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芳心中一凛。马景明,杭州那位神秘的古董收藏家,在追查周鼎元背后势力时有过交集,之后一直保持若即若离的联系。他怎么会出现在敦煌?而且在这个时间点?
门开了。马景明快步走进来,依旧穿着他那身得体的中式外套,只是风尘仆仆,眼镜后的眼神透着疲惫和急切。他先对王芳点头示意,然后看向林墨轩,恭敬道:“林老师,打扰了。”
林墨轩显然也认识他,起身道:“马先生?你怎么……”
“长话短说,”马景明神色凝重,“我在杭州听说你们西行的消息,又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拂晓’在西北有异动,就立刻赶来了。今晚刚到敦煌,我在古董圈的朋友告诉我,今天下午有几拨可疑人物在打听‘古玉’、‘星图’和‘马鬃山’,我判断他们很可能是‘拂晓’的外围行动队。”
他转向王芳,语速加快:“王小姐,你们之前在杭州接触过的周鼎元,只是‘拂晓’在国内的一个前台傀儡。真正的‘拂晓’,是一个盘踞海外数十年、根系极深的文物走私和掠夺组织。他们的核心人物,是一位被称为‘老爷子’的华裔耄耋老人。”
“老爷子?”王芳皱眉。
“此人背景极深,据说在海外华人圈和某些灰色领域手眼通天。但他年事已高,且身患重病。”马景明压低声音,“他不知从何处获得一个荒谬的执念,认为‘昭陵西骏’——或者说与它相关的某件核心器物——蕴含着某种可以‘凝聚气运’甚至‘延续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