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却沉甸甸地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疼。
“哈哈哈!好!痛快!”董旻的笑声在惨叫声和利刃劈砍声中显得格外刺耳。
他猛地一挥手,一名亲兵捧着一柄还在滴血的环首刀,快步跑到邓安马前,单膝跪地,将刀高高举起。
“邓都尉!”董旻的声音带着一丝催促“来,试试手!让弟兄们都看看,咱们的少年英雄,可不是光会练兵的雏儿!”
所有的目光,刹那间聚焦在邓安身上。
有西凉老兵残忍的期待,有将官们冰冷的审视,更有那些待死之人投射来的,最后一丝微弱却尖锐如针的怨恨与祈求。
阳光照射在递到面前的刀身上,反射着血光和冷光,刺得邓安眼睛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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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右手,那只手,在微微颤抖。
他知道,这一刀下去,斩断的不仅仅是一条无辜的性命,更是他邓安某些一直坚守着的东西。
他的手,终于握住了那冰冷粘腻的刀柄。
邓安握着刀柄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那冰冷的触感混合着尚未干涸的血液粘稠感,仿佛毒蛇般缠绕上他的手臂,直侵心肺。
他策马向前几步,脱离了大部队,来到了跪成一排的富商面前。
董旻饶有兴致地看着,脸上的肥肉挤出一个残酷的笑容。
一个穿着锦袍、头发花白的老者被两名西凉兵粗暴地拖拽出来,按倒在邓安马前。
老者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没有哀求,只有一片死寂的绝望和对这世道的愤恨,他死死盯着邓安,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就是这一声叹息,像一根针,刺破了邓安强自镇定的外壳。
他举起了环首刀。阳光在血槽上流淌,刺目异常。
动作僵硬,仿佛提着的不是一把刀,而是千钧巨石。
为了活下去,为了……将来?
“杀!”身后传来董旻不耐烦的催促,夹杂着西凉兵们嗜血的低吼。
邓安猛地睁眼,眼中再无犹豫,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决绝。他手腕用力,环首刀带着风声,朝着老者的脖颈挥落!
“噗——”
利刃入肉的声音沉闷而清晰。
温热的液体溅射到他冰冷的甲胄上,脸上。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液体最初的滚烫,以及迅速变得冰凉的过程。
一颗花白的头颅滚落在地,无头的尸身抽搐着倒下,颈腔中的鲜血汩汩涌出,汇入脚下那片越来越大的血泊。
邓安保持着挥刀后的姿势,一动不动。握刀的手稳如磐石,仿佛刚才那干净利落的一击,真的是一个冷血屠夫所为。
然而,就在刀锋落下,鲜血喷溅的那一瞬,无人察觉的角度,一滴晶莹的液体,从他极力压抑、几乎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的眼角,悄然滑落。
它迅速混入脸上沾染的血污和尘土,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只有那瞬间更加猩红的眼底,暴露了其下翻江倒海的痛苦与挣扎。
就在这时,一队装载着书籍、行李的马车,在少量兵士的护送下,正艰难地试图穿过这片人间炼狱的边缘,他们是奉命一同迁徙的官员家眷。
其中一辆马车的帘布被一只素白的手微微掀开一道缝隙。
车内,正是大儒蔡邕与其女蔡琰。
蔡琰原本只是想看看外面混乱到了何种地步,却不料一眼就看到了那修罗场般的景象,以及那个骑在马上,刚刚挥刀斩下一名老者头颅的少年军官。
少年身量未足,甲胄显得宽大,脸上甚至还带着些许未脱的稚气,却被鲜血玷污。
那鲜明的对比,那残酷的画面,让蔡琰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惊呼出声。
她自幼聪慧,博览群书,精通音律,心中自有对英雄才子的想象。
宫中传闻的少年邓安,于殿堂之上口诵惊世诗词,才华横溢,甚至还精通音律,被父亲蔡邕私下里称赞为“难得全才”。
虽未蒙面,但那“邓安”二字,早已在她心中勾勒出一个风姿特秀、才华卓绝的少年形象,引为遐思。
可眼前……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