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抿了一口,温热茶水裹着喉糖的薄荷味滑过喉咙——这是剧组配的护嗓茶,高强度打戏后最需要润泽声带。她低头看裙摆,兰草纹的银线在灯光下微微反光,像暗夜里的星轨。
监视器正重播撞墙镜头。导演忽然暂停,指着画面里她反弹瞬间绷紧的脚背:“这个细节好。女儿服下露出鞋尖,绷脚背的弧度带着舞蹈功底,但发力方式又是格斗的瞬间爆发——夏冬这个人物的复杂性全在这了。”
服装师过来帮她整理戏服,指尖抚过肩线处细微的绽线:“这里要补一针。你撞墙时肩部肌肉绷太紧,把暗缝撑开了。”徐梓瑜侧头看那道裂痕,忽然想起曾大小姐送她进组时说的话:“这套戏服,要穿出夏冬的骨相。”现在戏服裂了,骨相却立住了。
走出船舱时夕阳正沉,橙红光线把仿真铁皮染成暖金色。徐梓瑜在台阶上坐下,慢慢解开戏服最外层的束带——这是套三件式设计,外层软缎可快速褪去,露出内里的劲装。她摸着内衬帆布上密密麻麻的缝线,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道具组的闲聊:
“今天那截钢片滑出来的镜头,要不要补个手部特写?”
“不用,现在这样刚好。太刻意反而假。”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虎口处有钢片压出的红痕,指关节在撞墙戏中蹭破了皮,渗着血丝。这些伤痕明天就会消失,但镜头已经永远记下了此刻——记下了月白裙摆掠过铁锈,记下了六十厘米缝隙里的柔韧突围,记下了女儿身与钢铁骨碰撞时,迸出的那些细碎而真切的光。
远处场务开始拆卸货箱,木料碰撞声闷闷传来。徐梓瑜将戏服仔细叠好,忽然想起剧本里那句批注:“夏冬的柔,是缠枝兰的柔——可攀铁壁,可破重甲。”此刻戏服在怀,余温未散,她终于触到了这句话的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