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和选择,下意识地就想要开口进一步解释。却听到小夏继续说了下去,语气里带着一种超乎她年龄的透彻:“我不是说你说得不对,也不是不理解你的痛苦。我是觉得……你把事情想得太绕了,太复杂了。”
她站起身,走到徐梓瑜的面前,蹲下身来,仰起头,目光清澈而直接地看进他的眼睛里:“我老家也是个小地方,我爸妈的思想也很封建保守,他们整天把‘男孩必须顶天立地’、‘传宗接代是天大的事’这些话挂在嘴边。但我家邻居有个哥哥,他从会走路开始,就只喜欢穿他姐姐的裙子,玩娃娃,总是被周围的小孩嘲笑是‘娘娘腔’,可他心里就是认定自己应该是个女孩。后来他长大了,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攒钱去做了性别重置手术,现在的她,过得比以前开心多了,也自在多了。”
“我想说的是,”小夏的眼神亮晶晶的,仿佛有柔光在流动,带着一种纯粹的、不容置疑的肯定,“俗话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你从三岁起就开始穿女孩的裙子,被家里人当作女孩来细心呵护、养育,那个时候,你的性别认知其实就已经被潜移默化地奠定了——这种东西,不是后天说想改就能轻易改变的。哪怕你后来上了初中,家里或者环境强迫你去做回‘男孩’,你的内心深处,你最真实的心理认同,依然觉得自己是个女孩。去找心理医生咨询、甚至像有些愚昧的家庭那样搞些封建迷信的驱魔仪式,都是没用的,这是刻在你骨子里的东西,是你与生俱来的、最真实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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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出手,轻轻地、安抚性地拍了拍徐梓瑜微微颤抖的手背:“你刚才说了那么多,分析男人活得有多累,说女人在某些情况下可以如何依附生存,这些或许都是你看到的、经历的现实。但最最根本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你心里从一开始,就认定自己是个女孩子——那你就是女孩子。根本不需要去管别人会怎么说,也不用给自己找那么多现实的、残酷的理由来佐证。你只需要知道这一点,承认这一点,就够了。”
徐梓瑜彻底愣住了,眼眶骤然一阵剧烈的发热,仿佛有什么坚固的壁垒在瞬间被这句话击得粉碎。重生以来,他听过太多的话,有导演对他演技的肯定和鼓励,有张姐在化妆技术上毫无保留的提点,有林薇薇在拍戏时培养出的默契,却从来没有一个人,像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小夏一样,用如此简单、却又如此锋利的一句话,就精准无比地戳中了他藏在所有伪装和算计之下、那个最真实、最柔软也最不敢直视的核心——他之所以选择女性身份,之所以能在这条路上坚持下去,根源并非全然出于对男性社会的恐惧和算计,而是因为从他拥有自我意识的那一刻起,他的内心最深处,就始终住着一个渴望被认同的“女孩”。那些关于现实利弊的权衡和考量,不过是他为这份不敢轻易示人的“本心”,精心寻找的、看似合理的借口和铠甲。
还没等他从这巨大的心灵震撼中完全回过神来,小夏突然凑上前,在他的脸颊上极其快速地、轻轻地吻了一下——那触感非常轻,柔软得像一片温暖的羽毛悄然落在皮肤上,一触即分,带着少女特有的、不掺任何杂质的纯净和安慰。
“今天你说的所有话,我会牢牢地烂在肚子里,带进棺材也不会对任何人说。”小夏站起身,拿起自己放在一旁的小包,脸上露出一个轻浅却令人安心的笑容,“你别想太多了,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剧组还有彩排呢,你得拿出最好的状态来。”
说完,她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又轻轻地带上。房间里再次只剩下徐梓瑜一个人,以及那盏散发着暖黄光晕的床头灯。
在那片温暖而私密的光线笼罩下,徐梓瑜依旧独自坐在床沿,脸颊上被小夏亲吻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柔软的温度。小夏那几句简单却直击灵魂的话,就像一把被捂得温热的、无比精准的钥匙,咔嚓一声,打开了他心里那扇已经锈迹斑斑、封锁了太久太久的门。刹那间,所有被强行压抑的委屈、日夜相伴的恐惧、对前路的迷茫,以及此刻猛然被理解、被接纳的巨大狂喜和慰藉,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地奔流而出,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线。
“哇——”
他终于再也忍不住,猛地用手捂住脸,像个在外面受尽了天大委屈、终于回到安全港湾的孩子一样,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