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轻响,山壁裂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下去后,每五十步留一个人守着,用暗号联络。扶苏对抬梓宫的黑麟卫下令,自己则先钻进密道。通道里弥漫着潮湿的土腥味,两侧的火把是特制的长明灯,能烧十二个时辰,烟还小。
密道尽头是间石室,长宽正好能放下梓宫。扶苏让人将棺木安放在石台上,又在四周摆上八盏油灯,灯油里掺了东胡的防腐香料,是胡姬特意让人送来的。
这里的通风口通向渭水,气味散不出去。扶苏检查完最后一处机关,对黑麟卫道,从今天起,你们轮班守在这里,除了我和白川,谁来都不能开门,包括胡姬。
黑麟卫们齐声应是,声音在石室里撞出闷响。扶苏最后看了眼梓宫,转身走出密道——他不能在这里多待,外面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
刚走出假山,就见胡姬拎着个麻袋等在那里,麻袋里还在动,发出的声音。抓到个有趣的东西。她踢了踢麻袋,顺着银丝摸到的,是胡亥身边的大太监,正想往雍城送信。
扶苏挑眉,示意她解开麻袋。里面滚出个胖太监,正是赵高的心腹王瑾,嘴里还塞着布团,看到扶苏就拼命摇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搜他身。
胡姬伸手在王瑾怀里摸了摸,掏出个油布包,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半块玉佩,上面刻着受命于天四个字——是始皇帝的传国玉佩!
好啊,胡亥这是想自己登基。扶苏捏着玉佩冷笑,看来刚才在宫道上哭丧,都是装的。他对胡姬道,把这太监带去见胡亥,让他亲眼看看,自己的人是怎么卖主求荣的。
胡姬笑着点头,拖起麻袋就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对了,范增先生说,该准备登基大典了,总不能一直瞒着。
再等等。扶苏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等把雍城的乱党解决了,等蒙恬将军稳住北疆,等......他顿了顿,声音软了些,等一切都稳妥了。
胡姬没再追问,只是走到他身边,并肩看着朝阳一点点爬过宫墙。远处传来黑麟卫换岗的脚步声,整齐划一,像敲在人心上的鼓点。
你说,父皇在天有灵,会不会怪我们把他藏在这里?扶苏突然问,声音很轻。
他要是怪你,当初就不会把虎符留给你了。胡姬的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再说,比起被那些乱臣贼子利用,在这里安安静静的,才是最好的归宿。
扶苏转头看她,晨光里,她的睫毛上沾着点露水,像落了层碎钻。他突然伸手,替她拂掉发间的一片落叶——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遍。
胡姬的脸颊微微泛红,刚想说什么,却被白川的脚步声打断。将军,蒙恬将军传来急报,冒顿的人在河套草原异动,像是要南下。白川递上竹简,脸色凝重,还有,韩信将军说,刘邦的人已经到了武关,打着的旗号,其实带了三千精兵。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扶苏展开竹简,目光在几个字上扫过,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来得正好,一起解决了省事。
他将传国玉佩塞进怀里,玉佩的冰凉透过衣襟传来,反倒让他更清醒了。白川,让韩信在武关城外挖战壕,深三丈,宽五丈,里面铺满荆棘。告诉刘邦,想吊唁可以,踩着荆棘过来。
那冒顿那边......
蒙恬将军知道该怎么做。扶苏抬头望向北方,那里的草原正在酝酿风暴,让黑麟卫的骑兵团准备好,等解决了关内的事,咱们去会会这位草原雄鹰。
朝阳终于跃出地平线,金色的光洒满咸阳宫的琉璃瓦,将一切阴影都驱散。扶苏知道,秘葬始皇帝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路,会比铲平六国更难。但他不怕——手里有虎符,身边有忠将,怀里有传国玉玺,更重要的是,他心里装着整个大秦。
走,去看看胡亥那出戏演完了没有。扶苏迈步走向胡亥的寝宫,脚步沉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定盘星上。
胡姬和白川紧随其后,黑麟卫的甲士们列队跟上,甲叶碰撞的轻响在宫道上回荡,像一首无声的战歌,宣告着一个新时代的开启。
至于那些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扶苏冷笑——敢挡他的路,就别怪他黑麟卫的刀,不够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