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水府,寂静无声。
唯有石室玉台上,星辉如纱,水灵如雾,缭绕不散。
林风盘坐于玉台中央,双目紧闭,面如金纸,气息微弱得几近于无。膝前,阴阳和合佩静静悬浮,阳佩在上,散发温润纯白毫光;阴佩在下,流淌幽邃玄黑清辉。两股光芒并非泾渭分明,而是在林风身前尺许处交汇,形成一个缓慢旋转、约莫碗口大小的朦胧太极虚影。虚影每一次转动,都有一缕精纯平和的阴阳本源之气析出,顺着他的呼吸与周身毛孔,渗入体内。
疗伤已不知进行了多久。在这完全失去时间感应的封闭水府中,林风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与伤势的拉锯战中。
体内,简直是一处混乱的战场。
巫月教大祭司的月华侵蚀之力阴毒顽固,如同附骨之疽,盘踞在经脉、骨骼、甚至道基深处,散发着冰冷的死寂与破坏意志。而强行突破化神领域造成的法则反噬,则更加狂暴无序,如同无数细小的空间裂刃,在他体内乱窜,切割着一切。
最初的几天(或许是几天),林风只能凭借吞服的丹药药力和玉台汇聚的温和灵气,勉强护住心脉与识海,阻止伤势进一步恶化。同时,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阴阳双佩散发出的那一缕缕本源之气,如同最耐心的清道夫,一点点地去接触、包裹那些异种能量。
这是一个极其痛苦且精细的过程。阴阳本源之气固然神妙,但侵入他体内的月华与反噬之力也非同小可,稍有差池,便可能引发更剧烈的冲突,导致伤上加伤。
剧痛如同永不停歇的潮汐,冲刷着他的神经。冷汗一次次浸透他破烂的衣衫,又在玉台和星辉的微温下蒸干,留下层层盐渍。他的身体偶尔会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那是能量冲突达到某个临界点的表现。
但他始终紧守灵台一点清明,将《混元一气说》中关于混沌化生、包容万物的奥义运转到极致。他不再将那些异种能量视为纯粹的“敌人”去消灭,而是尝试以混沌道基的“包容”特性,以阴阳之气的“调和”本质,去“理解”、“分解”、“转化”它们。
渐渐地,他摸索到了一些门道。
至阳之气,对于阴寒歹毒的月华侵蚀力有奇效,如同阳光融雪。而至阴之气,则能抚平、吸纳那些狂暴的空间反噬之力中蕴含的“刚”、“烈”属性。阴阳轮转,相辅相成,效果远胜单一属性。
一丝丝顽固的月华黑气被纯阳之力炼化,化作精纯的阴性能量,被阴佩吸收或融入自身经脉。一缕缕狂暴的反噬裂痕,被至阴之气抚平、中和,其破碎的法则碎片甚至被混沌道基捕捉、解析,虽然无法立刻理解,却留下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印记。
这个过程缓慢得令人绝望,但每净化、转化一丝异种能量,林风都能感觉到身体轻松一分,混沌金丹的旋转也顺畅一丝。
当体内最顽固的几处月华侵蚀节点被阴阳二气联手拔除,当那些乱窜的法则反噬之力被大致抚平后,林风终于迎来了疗伤的第一个关键转折——修复混沌金丹。
此刻的混沌金丹,黯淡无光,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核心的混沌漩涡旋转几乎停滞。它是林风道基的根本,它的破损,直接导致法力溃散、修为不稳。
林风将心神完全沉入丹田。
他不再从外部引入灵气,而是将全部希望寄托于膝前的阴阳和合佩,以及自身那历经磨难、越发坚韧的“本我”意志。
“阴阳轮转,乃万物之基;混沌未分,乃天地之始。”他默默体悟着双佩传来的道韵,“我的混沌道基,本就包含阴阳演化之机。今日,便以这外来的阴阳本源为引,重燃我混沌金丹内在的造化之火!”
意念引动。
膝前的阴阳双佩微微一震,旋转的太极虚影骤然缩小、凝实,化作一点纯粹到极致的黑白光点,倏地没入林风丹田,直接印在了那布满裂痕的混沌金丹之上!
“嗡——!”
混沌金丹猛地一颤!
紧接着,不可思议的变化发生了。
那点黑白光印在金丹表面缓缓晕染开来,并非覆盖,而是如同最精妙的画师,以阴阳二气为墨,以金丹为纸,开始“修补”那些裂痕!
纯阳之气注入裂痕一侧,纯阴之气注入另一侧,阴阳流转间,竟仿佛赋予了裂痕“生命”,使其不再仅仅是破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