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宇星睁开眼，岩壁的寒气贴着后背渗进来。他靠坐在一块凸起的石棱上，左手还攥着那半枚染血的结界碎片。指尖发麻，但能感觉到碎片边缘刻痕在微微震动，像是有节奏地敲打皮肤。
林晚秋躺在不远处，脸色苍白，呼吸浅得几乎看不见胸口起伏。周砚之蹲在她旁边，用骨铃残片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腕，又抬头看向崔宇星。
“还能撑住。”他说，“她没醒，但脉搏稳了。”
崔宇星点头，闭上眼睛。识海里「时间锚点」的波动还在持续，像一根细线缠绕着那块碎片。他把注意力集中过去，让系统共鸣慢慢覆盖上去。刚接触的一瞬，碎片上的符文开始模糊，像是要散开。
他立刻调动冰系魔力，在掌心凝出一层薄霜，压住碎片表面。同时用「时间锚点」延缓符文崩解的速度。霜层裂开一道缝，里面的光纹闪了一下，停住了。
“行了。”他睁开眼，“现在能看了。”
周砚之摘下左脸的咒纹面具，露出一道未愈合的伤口。他咬破手指，将血涂在骨铃残片上，低声念了一句古咒。铃身微颤，一道淡灰色的波纹扫过碎片。
林晚秋的手指忽然动了动。她没睁眼，可掌心浮起一丝极弱的结界波动，顺着地面蔓延到碎片下方。
三人合力剥离干扰层的过程很慢。每解开一道咒印，碎片就亮一分。直到最后一层黑雾被震散，空中浮现出一片三维星图。
蓝光勾勒出南明城的地底结构。一处深蓝光斑在最底层闪烁，坐标正对着耳钉的震动频率。
“就是那里。”周砚之声音低下来，“地下冰窟。百年前没人进去过的地方。”
崔宇星握紧碎片，站起身。冰晶战甲自动覆上手臂，肩甲成型时发出轻微的咔响。他扶起林晚秋，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走。”
通道狭窄，越往深处温度越低。墙壁结满厚冰，踩上去会发出细微的碎裂声。每隔十步，空气就会扭曲一次，眼前闪现记忆片段。
第一次是林晚秋被冰刺贯穿的画面。崔宇星脚步一顿，右手立刻抬起，冰盾在面前展开。可幻象瞬间消失。
“别停。”周砚之在后面说，“是阵法引出来的假影。”
第二次是崔宇星自己倒在废墟里，胸口插着断梁。林晚秋在他耳边喊他的名字，声音越来越远。他猛地甩头，冰晶战甲再次强化，护住全身。
第三次出现的是周砚之跪在祭坛前，家族成员的尸体堆在他脚边。他没说话，直接割开手腕，让血滴在地上。红痕一触冰面就蒸发成雾，幻象破裂。
“这种东西骗不了人。”他说，“死过的人都知道，真正的痛不会重复。”
他们牵手往前走。崔宇星在前，林晚秋居中，周砚之断后。三个人的魔力连成一线，不再分开。
通道尽头是一扇天然冰门。表面光滑如镜，映出他们的身影。门中央刻着一道符文锁，形状和耳钉残片完全一致。
崔宇星取出耳钉，按进凹槽。
咔。
冰门无声滑开。
里面是巨大的冰穴，穹顶高得看不见顶。中央矗立着一口幽蓝色的棺材，通体透明，表面流动着密密麻麻的方程式。那些符号不是刻上去的，像是活的一样，在缓慢游走。
“时空方程。”周砚之走近几步，“这不是普通铭文……这是记录时间轨迹的公式。”
崔宇星盯着冰棺。系统共鸣越来越强，耳钉发烫，像是要烧起来。他伸手想碰，却被林晚秋拦住。
“让我来。”她说。
她拄着古玉杖站起来，脸色还是白的，但眼神清醒。她走到冰棺前，将手掌贴在表面。
刹那间，耳钉猛然灼热。
一道虚影从冰棺上方升起。黑雾凝聚成人形，轮廓模糊，唯有一双冰蓝色的眼睛清晰可见，和崔宇星一模一样。
“你终于来了。”声音像是从冰层深处传来，“容器。”
崔宇星冲上前一步，“你是谁？”
虚影没有回答。它抬起手，指向冰棺内部。裂缝开始蔓延，细小的裂纹像蛛网般扩散。一股无形的压力从棺中涌出，空气变得粘稠。
林晚秋还想再看铭文，可她的手已经被弹开。玉杖发出嗡鸣，顶端裂纹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