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宇星的手掌还贴在沙漏底部,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蔓延。那道细线里透出的光不是金色,也不是蓝色,而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灰白,像是时间本身被撕开了一角。他没抽手,反而将体内刚凝成的三道刻痕之力尽数压入掌心,冰雾顺着经脉奔涌而出,在裂缝边缘迅速结成一道薄而透明的屏障。
“撑住。”他低声说,声音很轻,却让林晚秋立刻抬起了头。
她正靠在墙边调息,脸色尚未恢复,听见这话猛地站直身体。玉杖一点地面,一圈微弱的符文光晕扩散开来,将三人围在中央。这结界不防物理攻击,只隔断精神渗透——她察觉到那裂隙中渗出的气息不对劲,像是一股早已发生过的结局,正强行挤进现在。
周砚之已经半跪下来,骨铃残片贴在耳边,眉头紧锁。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共鸣带来的震感太过清晰。“里面有声音……是我的声音。”他说,“我在喊什么,听不清,但那是我死前最后说的话。”
话音未落,沙漏猛然一震。
那层冰封的裂痕瞬间炸裂,金砂不再流动,而是悬浮起来,一颗颗静止在空中,仿佛时间被按下了暂停。紧接着,一道竖立的缝隙从沙漏正上方撕开,边缘泛着金属般的冷光,像是某种古老机器启动时的接口。
缝隙里,浮现出画面。
崔宇星看见自己站在雷暴峡谷深处,双臂张开,身上缠绕着黑雾状的丝线,那些丝线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像是无数看不见的手在拉扯他的灵魂。他的眼睛完全变黑,没有瞳孔,也没有光。而在不远处,林晚秋单膝跪地,双手撑着一面即将碎裂的结界,指尖不断崩裂,血珠飞溅。她的嘴唇在动,似乎在喊他的名字,却没有声音传出。
再远处,周砚之站在祭坛边缘,手中最后一枚符咒燃成灰烬。他的身体开始消散,像风中的纸屑,但他脸上没有惧意,只有决然。
画面重复播放,一次,两次,三次。
他们想移开视线,却发现无论怎么转头,那场景都出现在视野中央,如同直接投射进了脑海。
“这不是预演。”周砚之突然开口,嗓音干涩,“这是记录。战斗已经发生过了,在某个时间线上,我们输了。”
林晚秋咬住下唇,指尖用力掐进玉杖。她试图用结界术切断这股入侵的影像,可符文刚成型就被一股无形力量碾碎。那种感觉,就像她在对抗命运本身。
崔宇星依旧站着,手掌仍贴在沙漏上,尽管它已彻底碎裂,只剩下一圈焦黑的金属环和几块残骨。他的左臂冰晶还在蔓延,现在已经到了肩膀位置,皮肤下泛着霜色光泽,却不疼,也不麻,反倒有种奇异的同步感,仿佛那具遗骸的节奏正通过血脉一点点传给他。
“系统。”他在心里唤了一声。
没有回应。
下一瞬,耳钉猛地发烫,一股尖锐的震动直刺脑髓。不是声音,也不是文字,而是一种纯粹的警报信号,高频、持续、不容忽视。紧接着,一道灰蓝色的光柱从天花板垂直落下,笼罩整个房间。空气中浮现出半透明的文字,由细小的光点拼成:
**最终决战倒计时:72小时**
字迹出现后并未消散,而是缓缓旋转,最终定格在正对三人的方向,像是一块悬停的碑文。
周砚之盯着那行字,忽然笑了下:“七十二小时……正好够走完从这里到雷暴峡谷的路。”
没人接话。
林晚秋慢慢走到崔宇星身边,目光落在他那只结晶化的手臂上。她没伸手去碰,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层冰晶的纹路越来越深,隐约能看见内部有微光流转,像是某种封印正在松动。
“你还能控制吗?”她问。
崔宇星动了动手指,冰晶随之轻微震颤。“能。”他说,“但它也在适应我。”
周砚之站起身,把骨铃残片收进符囊。他走过去,仔细看了看那行倒计时,又抬头望向裂隙。此刻幻象已经停止,裂缝正在缓慢闭合,像是被无形的手缝合。最后一丝光消失的瞬间,整座房间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然后,系统的震动再次传来。
这一次不同。不再是单一的警报,而是连续三次短促的脉冲,接着是长久的低频嗡鸣。崔宇星感到体内的回响印记全部苏醒,自动排列成某种阵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