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宇星的手指还停在半空,掌心那朵冰火莲华缓缓消散,化作细碎光点飘向遗迹穹顶。耳钉的颤动已经平息,像是完成了某种交接,不再提醒,也不再抗拒,只是安静地贴合在皮肤上,随着脉搏轻轻起伏。
他缓缓收回手,站直了身体。
体内魔力流动的方式完全不同了。不再是左冲右突的两股力量勉强共存,而是像一条平稳流淌的河,寒与热交织成节奏,每一次循环都带来更清晰的感知。他能感觉到每一寸经络的位置,每一道刻痕的纹路,甚至指尖微弱的气流变化。
“感觉怎么样?”林晚秋的声音有些哑,却努力撑着玉杖站得更稳些。
他没回头,只是抬起双手,掌心相对。左手指尖凝出一片薄霜,右手指尖跳出一簇小火苗。两者靠近,在中间悬停片刻,忽然融合成一团灰白色的旋风,在掌间旋转起来。
周砚之眯起眼,骨铃残片在他腰间轻轻晃了一下。
旋风越转越快,崔宇星双手猛然向外一推——
“冰火……风暴。”
那团能量轰然炸开,却没有四散横扫,而是垂直升起,像被无形之力约束着,形成一道笔直升腾的龙卷。霜晶与赤焰缠绕而上,所过之处空气发出细微的撕裂声。当它撞上遗迹穹顶时,整座塔心猛地一震。
一根粗大的石柱从中间断裂,上半截瞬间冻结成冰,悬在半空微微颤抖;下半截则焦黑崩裂,火星顺着裂缝蔓延,最终轰然塌落。地面随之开裂,蛛网般的痕迹从柱基向外延伸,尘土如潮水般翻涌。
风停了。
寂静重新笼罩核心区域。
林晚秋盯着那根断柱,呼吸轻了几分。她曾见过最强的结界师施展“九重锁天阵”,耗尽魔力才扭曲一片空间。可刚才那一击,没有咒语,没有手势,甚至连气息波动都不剧烈,却直接撕开了岩石的本质。
她低声说:“这力量……足以守护城市了。”
话出口后,她自己也怔了一下。这不是赞叹,更像是确认一件早已注定的事。她说不清是欣慰还是担忧,只觉得眼前这个人,已经走到了她曾经仰望的高度。
周砚之没接话。他往前走了两步,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石。石头一半结着薄冰,一半带着烧灼的裂痕,两种状态竟然互不侵蚀。他用指甲刮了刮表面,又凑近看了看,才慢慢站起身。
“你刚才控制得很稳。”他说,“但这种力量,不会只有我们看见。”
崔宇星终于转过身,目光落在他脸上。
“刘祖林。”周砚之吐出这个名字,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动什么,“他创造了系统,也设下了规则。你现在打破了规则——不是靠积累,不是靠献祭,而是真正让冰与火共存。他会察觉。”
崔宇星沉默片刻,抬手摸了摸左耳的耳钉。金属温润,仿佛已成了身体的一部分。
“他知道我活着的时候,就已经想杀我了。”他平静地说,“现在不过是多了一个理由。”
林晚秋扶着玉杖,慢慢走到两人中间。“那接下来呢?回城吗?”
“不能立刻走。”崔宇星摇头,“进阶之后,系统没有关闭提示,反而更清晰了。刚才那一击,触发了某种反馈。”他指向悬浮在空中的双色水晶,“它内部的环形铭文亮了一下,像是回应了我的共鸣频率。”
周砚之皱眉:“你是说,它认出了你?”
“不止是认出。”崔宇星走近水晶几步,伸出手,却没有触碰,“它在等某种信号。我怀疑,坐标指向的地方,和‘同源地’有关,也可能……和百年前的那次裂变有关。”
林晚秋抿了抿唇。“如果真是这样,南明城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危险。祝武江背后有血誓派,而血誓派听命于更高层的存在。万一他们也在找这个坐标……”
“那就得抢在他们之前弄明白。”崔宇星收回手,转身走向遗迹中央的平台,“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他站定,双手再次交叠于胸前。这一次,他闭上了眼睛。
体内的魔力开始有规律地涌动,沿着新形成的图腾纹路流转。极寒之握的刻痕在左臂泛起微光,炎心爆发的印记在右掌浮现纹路。两股力量不再需要强行调和,而是自然汇入胸口,凝聚成一点炽烈又冰冷的能量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