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味道很微弱，被某种化学试剂掩盖了大部分，但对于曾经长期接触这类气味的伍茗来说，依然能够分辨。
不是新鲜的血。
是已经凝固，然后被清洗过，但没有清洗干净的血迹残留的味道。
混合着消毒水和某种去污剂的气味。
伍茗的手还扶着谢知行的手臂，她能感觉到对方身体的僵硬和紧绷。
少年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从耳根，到脸颊，再到脖颈，像是被泼了一层粉色的颜料。
“对、对不起，我……”
谢知行慌乱地想要退开，但腿还有些发软，差点又要摔倒。
伍茗稳住他，然后松开了手。
“你怎么在这里？”
她问，语气平静。
谢知行愣了一下，他张了张嘴，视线在伍茗脸上停留了两秒，然后又快速移开。
“我……”
少年的大脑还有些空白。
他没想到会以这种狼狈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
谢知行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来B市……办点事。”
他说，声音还有些不稳。
“刚好，刚好看到你，所以……”
这个解释很牵强。
B市这么大，老城区这么偏僻，怎么可能“刚好”遇到？
但谢知行几乎无法对她撒谎。
伍茗看着他，没说话。
在她的注视下，仅仅只是三秒不到，谢知行就投降了。
“刚刚，我的人看到了你们…进那个书屋。”
“……所以，我就立马过来了。”
少年这样含糊的解释。
事实上，是因为刚刚他的人给他发了几张目击的照片，倒是没有拍到跟伍茗一起出现的那一人的脸（伍茗在第一时间遮住了对方），于是谢知行就匆匆赶过来了。
“你的人？”
伍茗歪了歪头，黑色的眸子里映出谢知行慌乱的脸。
少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就是一些帮我做事的人。”
他的视线又飘向别处。
“我最近在在处理一些事情，所以……”
谢知行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停住了。
因为伍茗又往前走了一步。
二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不足半米。
少女微微抬起头，鼻翼轻轻动了动。
那股被掩盖的血腥味更清晰了。
混合着消毒水、去污剂，还有一点点铁锈的气息。
不是他自己的血。
如果是他受伤了，血味会更新鲜，而且他的动作不会这么灵活。
是别人的血，沾在他身上，被他清洗过，但没洗干净。
“你受伤了吗？”
伍茗问。
“没有，这不是我的……”
谢知行立刻摇头。
“我没事，真的，你看。”
他伸出双手，在伍茗面前转了个圈，像是在证明自己完好无损。
动作有些笨拙，西装外套的衣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伍茗盯着他看了几秒。
“哦。”
她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倒是你，你为什么会来这里？还穿着……”
他的视线终于注意到了伍茗身上那套蓝色的电工服，宽大的衣服套在她身上，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谢知行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眼底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
“是不是有人骗了你，让你做什么了？”
说着，少年就想再次伸手去拉伍茗的手臂，但伸到一半，又顾忌着什么，停在了半空中。
车门在这时被从内推开。
黎栖庭从车里走了下来。
他的动作不紧不慢，身上那套同样宽大的电工服被他穿出了一种奇异的镇定感。
男人关上车门，脚步停在伍茗身侧，目光平静地落在谢知行身上。
“谢知行同学。”
黎栖庭开口，打破了巷口的僵局。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