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蜀道横斜雨似麻,峰峦叠翠隐烟霞。
洪流骤起侵官道,飞石频惊逐客车。
老骥躬行担幼弱,仁心暗合道德经。
和光不与尘嚣竞,浊浪之中见月华。
八月的阿坝州,正是雨季最盛的时候。天空像被戳破了的棉絮,雨水连绵不绝,淅淅沥沥的雨丝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苍茫的群山、蜿蜒的公路都笼罩在一片湿漉漉的雾气里。离翁坐在颠簸的客车上,怀里揣着四川省民委发来的红色通知,纸页被细心地塑封起来,边角却还是沾了些旅途的湿气。他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绿色,眉头微蹙——这雨下得太久了,山路本就崎岖,此刻怕是更难行。
客车沿着成阿公路缓缓爬升,车轮碾过积水的路面,溅起一串串水花。车厢里坐满了形形色色的旅客,有背着背篓的当地牧民,有带着行囊的生意人,还有几户拖家带口的游客。大家都被这无休止的雨搅得有些心烦,要么闭目养神,要么低声抱怨着天气。离翁对面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的阿姨,穿着朴素的蓝布衣裳,怀里抱着一个约莫六岁的小女孩,身边还牵着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两个孩子脸蛋圆圆的,怯生生地靠在母亲身边,时不时好奇地打量着窗外的雨景。
“师傅,前面是不是不对劲啊?”突然,前排一位旅客指着前方喊道。
离翁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的公路旁,山体滑坡的痕迹清晰可见,黄褐色的泥土混合着碎石,已经侵占了小半条车道。客车司机猛地踩下刹车,车身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车厢里顿时响起一阵惊呼。
“大家别慌!”司机打开车门,探头出去张望了片刻,脸色凝重地回过头,“前面成阿公路111公里处发生泥石流了,公路被阻断了,车子过不去了!”
“什么?泥石流?”车厢里炸开了锅,旅客们纷纷涌到车门边,探头探脑地查看情况。离翁也慢慢站起身,走到车门口。只见前方的公路已经被滚滚而下的泥石流彻底淹没,浑浊的泥浆裹挟着石块、树枝,像一条咆哮的黄色巨龙,横亘在道路中央。泥浆的流速很快,翻涌着泡沫,散发着泥土的腥气,最深处已经没过了路边的护栏,一眼望不到头。
“这可怎么办啊?我们还赶着去成都呢!”
“这鬼天气,怎么偏偏遇上这种事!”
“前面的泥浆这么深,我们怎么过去啊?”
旅客们的抱怨声、焦虑声此起彼伏。司机叹了口气:“各位老乡,没办法,只能麻烦大家下车徒步穿过泥石流了。前面不远处就是安全区域,大概有200米左右的距离。大家一定要小心,跟着我走,注意脚下,避开那些大石块。”
“徒步过去?”那位带孩子的阿姨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抱着怀里的小女孩,又拉了拉身边的小男孩,声音带着哭腔,“师傅,这泥浆都齐腰深了,我这两个孩子还这么小,怎么过得去啊?”
离翁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那位阿姨急得眼圈都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身材瘦小,怀里的小女孩吓得紧紧搂着她的脖子,浑身发抖,身边的小男孩也抿着嘴,脸上满是恐惧。泥石流还在不断地从山上往下涌,偶尔还有几块碎石从山坡上滚落,“咚咚”地砸在泥浆里,溅起高高的泥花。
“阿姨,您别着急,大家一起想想办法。”旁边几位年轻的旅客纷纷安慰道,但一时之间也没人能想出好主意。谁都知道,在这样的泥石流中,成年人行走都异常艰难,更何况是两个不满十岁的孩子。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泥浆冲走,或者被山上滚落的飞石砸中。
离翁沉默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眉头拧得更紧了。他想起《道德经》里说的“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又想起自己一生秉持的“和光同尘”之道。此刻,这两位孩子正处于危难之中,自己怎能袖手旁观?他年轻时走南闯北,经历过无数风浪,这般险境虽险,却也并非无法逾越。
“这位大姐,”离翁走上前,声音沉稳而温和,“你别担心,我来帮你带孩子过去。”
阿姨愣了一下,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离翁。离翁虽然年过六旬,但身形依旧挺拔,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眼神中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大叔,这……这太危险了,您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能让您冒险呢?”阿姨犹豫着说道。
“无妨。”离翁摆了摆手,“我身子骨还硬朗,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