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狩大典前夜,皇城内外张灯结彩,猎猎旌旗在风中翻卷如浪。
然而无人知晓,此刻的织造局深处,灯火幽微,谢梦菜正立于一方素布之前,指尖轻抚过细密经纬,目光沉静如渊。
那面即将在明日高悬于校场中央的龙旗,早已不是呈报礼部的那一面。
三日前,她亲临织造局查验贡品,金线蟠龙栩栩如生,可当月光斜照其上时,一抹极细微的暗纹却让她瞳孔骤缩——几缕黑丝如蛇潜行,在旗背深处织成三字:“坤纲崩”。
笔意阴戾,针脚逆走,正是古籍所载“魇绣术”的特征:以怨念为引,血魂为饲,专噬穿戴者气运。
柳云舒连夜验线,指尖触之即颤。
“此术已绝迹五十年,”她低声道,“当年先帝清算巫蛊案,诛杀七十二名绣娘……唯有一人逃出生天。”
名单末尾,赫然写着郑文昭祖母的名字。
谢梦菜沉默良久,将原旗封入铁匣,命人悄然调换。
她没有奏报,没有问罪,甚至连程临序都未惊动。
直到韩九娘带着一队老妇悄然入宫——皆是北境流民中的遗孤,世代传承着对抗魇绣的秘技“识心灰”。
她们不识字,却能凭指尖感知丝线中寄宿的情绪;不会画图,却能把人的名字一针一线织进命运的缝隙里。
“不用龙纹,不用金线。”谢梦菜立于织机前,声音轻得像落雪,“我要这面旗,每一寸都连着活人的呼吸。”
于是,十万百姓之名被化作暗纹,隐于经纬之间。
每一道针脚,都是新政之下重获田亩的农夫、免于贱籍的婢女、靠工坊养活一家的老妪……她们的名字不成章句,不显于表,却如血脉般贯穿整幅旗帜。
完工那夜,恰逢满月西升。
布匹铺展于庭院,竟泛出淡淡微光,似有萤火游走其间,忽明忽灭,仿佛万千灵魂在低语。
韩九娘跪地轻抚,眼含热泪:“这些线……会认主。”
而与此同时,边关急报传至将军府。
程临序披甲归来,风尘未洗便直闯内堂,手中攥着一封密信——正是赵元吉从旧档中挖出的证据链:郑文昭三年来暗通旧党,私藏禁书《绣纬谶》,更曾重金收买织造局匠人。
“此人包藏祸心,当立即下狱,株连同党!”他声如雷霆,眸中杀意凛然。
谢梦菜却抬手拦住。
“杀一人易,断一念难。”她望着窗外那面静静悬挂的旗帜,语气平静,“他们以为,毁一个女人就能动摇新政根基。可若我们只以刀剑回应,便永远走不出‘以暴制怨’的轮回。”
程临序怔住。
她转身看他,眼中无惧,唯有坚定:“明日秋狩演武,就用这面旗做帅纛——公告天下:凡能破解旗中纹路者,赐见天颜。”
消息传出,朝野震动。
郑文昭闻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