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零年申城的冬夜,剧场后台的化妆镜还亮着暖黄的光,望晴刚卸下戏服,就听见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是商会的王会长,今晚演出时,他就频频往后台递花篮,此刻堵在门口,脸上堆着油腻的笑:
“望晴小姐,这么晚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我那车暖和,比黄包车舒服多了。”
望晴拢了拢身上的大衣,语气客气却疏离:“多谢王会长好意,我已经叫了黄包车,就不麻烦您了。”
王会长脸色僵了僵,又想上前:“哎呀,这夜里不安全,你一个女孩子……”
“有劳会长挂心,我的车夫在外面等了,再晚就赶不上宵禁前回家了。”
望晴打断他的话,拎起随身的手提包,快步从他身边走过,没给他再纠缠的机会。
走出剧场,冷风吹得人一哆嗦。
巷口停着辆黄包车,车夫裹着厚棉袄,见她出来,连忙招呼:
“望晴小姐,上车吧,这就送您回法租界。”
望晴点点头,钻进车篷。车轱辘碾过石板路,发出“吱呀”的响声。
剧场附近还算热闹,可越往法租界走,街道越僻静,路灯昏黄,把树影拉得老长,偶尔能听见远处传来的几声犬吠,衬得夜更静了。
她靠在车篷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提包,里面装着刚从接头人那里拿到的樱花军军火库分布图,明天一早就要交给周慕白。
想到周慕白,她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脑海里浮现出他上次揣着杏仁糕,冻得鼻尖发红却还笑着说“热乎着呢”的样子。
就在这时,黄包车突然停了下来。望晴心里一紧,掀开车帘问:“怎么了?”
车夫脸色发白,指着前面:“小姐,有……有两个人拦着路。”
望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巷口站着两个穿黑褂子的男人,手里拿着棍子,正不怀好意地盯着这边。
她心里咯噔一下,这一定是王会长派来的人。
刚才在剧场没给面子,这是要找麻烦了。
“小姐,要不咱们绕路吧?”车夫声音发颤。
“来不及了。”
望晴刚说完,那两个男人就冲了过来,一把揪住车夫的衣领:“滚开!我们找的是车上的人!”
车夫吓得赶紧躲到一边。望晴深吸一口气,从车篷里出来,强作镇定:“你们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想请望晴小姐跟我们走一趟,王会长还等着呢。”其中一个男人咧嘴笑,伸手就要抓望晴的胳膊。
望晴往后退了一步,刚想喊人,却听见一阵急促的汽车引擎声!
两道刺眼的车灯从巷口照进来,瞬间把整个暗巷照亮!
是周慕白的车!
望晴心里一松,就看见汽车“吱呀”一声急刹在路边。
车门被猛地推开,周慕白穿着飞行服,没戴帽子,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手里甚至没来得及拔配枪,只攥着拳头,快步冲了过来。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眼神里的凶光却让那两个男人愣了一下。
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周慕白已经冲到跟前,左手抓住一个男人的手腕,右手戴着飞行手套的拳头直接砸在对方脸上。
“咚”的一声闷响,那男人瞬间倒在地上,捂着鼻子直哼哼。
另一个男人见状,举起棍子就朝周慕白砸过来。
周慕白侧身躲开,反手抓住对方的胳膊,膝盖顶在他肚子上,又是一拳砸在他胸口,男人闷哼一声,也倒在了地上。
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周慕白没说一句话,下手却极狠,额角的青筋都暴了起来,眼神里的冷意,是望晴从未见过的。
平时他总是笑着的,就算聊起空战,也只说“没什么,就是跟敌机玩了会儿捉迷藏”,可此刻的他,像头被激怒的野兽,浑身都透着“不许碰她”的气场。
望晴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暖暖的,又有点发疼。
周慕白解决完两个男人,转身快步走到望晴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手指用力,却又在触到她皮肤时下意识地放轻了力道。
他上下打量着她,焦急地问:“你没事吧?有没有被他们碰到?胳膊疼不疼?”
望晴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