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山峦之巅,漆黑的魔宗殿宇巍然矗立。
自萧绛云离去,李玄戈的脸色便彻底沉了下来,寒霜覆面,一句句斥责掷下。
“跪下!”李玄戈厉声喝道。
段微生静默无言,依言跪下,神色平静无波。
李玄戈冷冷训斥:“你这弟子,目无尊长,心机深沉、口蜜腹剑、城府极深!三番两次算计你师尊我!”
段微生眨了眨眼,语气淡然:“师尊言重了,弟子绝非口蜜腹剑之人——我说话也向来不怎么中听。”
李玄戈一时语塞,没料到她的反驳竟落在此处。
他咬牙怒道:“你就不辩解算计师尊之事?!”
段微生抬眸,神情坦然:“弟子从未算计师尊,那颗巨大的鲛人珠,确是货真价实,若师尊缺灵石,大可拿去换钱,弟子绝无二话。”
李玄戈几乎气笑:“你这是什么态度?这是对师尊说话的语气吗?!”
“自然是,”段微生毫无波澜,“师尊也见过我与李沐风说话是何模样。相比之下,微生对您已是极为恭敬。”
她心中清明,本就不打算在天炎宗久留。
李玄戈从未尽过师尊之责,也未传授她什么真本事。
她来,本就是为了复仇。
既已达成目的,她便想寻一位真正愿教她、引她的师尊。
而非这般处处藏私、时时提防。
李玄戈面色愈发阴沉:“你哪有半点女修该有的样子!”
段微生当即回敬:“那或许是师尊对女修的认知有些狭隘了。”
李玄戈一时哑然。
他原以为她会辩解几句,可看她神色,竟连半分歉疚也无。
他压下怒气,沉声问:“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段微生微微蹙眉:“师尊,此事弟子本不愿将您牵扯进来,在这魔宗之中,由我去应对那只血犼,您便借口养伤,留在屋内,莫要外出……以免多生事端。”
李玄戈几乎要被气笑,他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未有人敢用这种口气同他说话。
不要出去惹是生非?这话素来都是他对别人说的。
如今这刚入门的小弟子,竟敢反过来教训他!
“你的教养是谁教的?”李玄戈怒极反笑,声音里压着火星。
“教我教养的人去得早,”段微生语气平静,“师尊,这些规矩,都是我自个儿琢磨着来的。”
她略一沉吟,又正色道:“那血犼极难对付,否则也不会将我与洛知闲一同掳来,眼下情势凶险,还需谨慎行事。”
休整一夜,次日天明,段微生便被引至魔宗幽深的大殿之中。
殿内高座空悬,唯有洛知闲早已候在那里。
他面色苍白如纸,身形微躬,显然伤势仍未痊愈。
段微生见状,缓步走近。
洛知闲抬眸冷冷扫来,目光如淬寒冰。
“倒是巧了,小道友,”他扯出一抹讥诮的笑,“没想到你我竟有此等缘分,在此地重逢。”
段微生含笑回应:“能再遇前辈,实属有幸,正想向前辈请教些御兽心得。”
洛知闲冷哼一声:“不敢当,小道友御兽之术远胜于我,那血犼自然该由你主攻,洛某从旁协助便是。”
段微生谦逊垂眸:“前辈过誉了,微生愿听前辈安排。”
高座之上传来一道淡漠的嗓音,语调里带着若有似无的讥诮。
一位肌肤泛着青白色的魔修缓步走出,他身上遍布龟裂纹路,仅披一层薄纱。
那衣料已是极轻极软,可掠过肩头时,仍磨得肌肤渗出血丝。
段微生心念微转——这想必就是萧绛云提过的魔宗长老,厉无涯。
昨日师尊已告知她,厉无涯同为化身期修为,想要取她性命,比捏死一只蝼蚁还要简单。
此刻亲眼得见,这厉无涯似是身有隐疾,观其形貌,倒像是中了某种奇毒。
她上前一步,执手行礼:“晚辈见过厉前辈。”
然而她心中仍有疑虑:一个身中奇毒之人,最迫切之事应是疗伤解毒,为何偏要在此刻驯服血犼这等凶兽?此举着实令人费解。
厉无涯在高椅上坐下,冰冷的目光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