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新月饭店那间充斥着绝望的包厢,外面的空气似乎都清新了几分。然而,沈野眉宇间的冷意并未消散,反而愈发深沉。
张日山只是一个执行者,充其量是帮凶,那真正的罪魁祸首,那个制定计划、默许甚至推动一切发生的张启山,难道就能因为早已“死去”,便安然躺在冰冷的棺椁中,享受后人香火,逃避审判吗?
不,绝无可能。
有些罪,跨越生死,也必须要清算。
“阿野。”张起灵低沉的声音在身侧响起,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沈野身上那股几乎要压抑不住的毁灭气息。那不是针对他的,却让他心头莫名一紧。
沈野没再说话,三人身影再次消失在人群中,以远超常人的速度向着十一仓的方向赶去。十一仓守卫森严,暗哨密布,但对于沈野三人而言,形同虚设。
沈野甚至无需动用大规模的法术,仅是指尖勾勒几个简单的障眼法诀,配合着三人鬼魅般的身法,便如同融入阴影,悄无声息地避开了所有明岗暗哨,深入到了十一仓的核心区域。
这里空气阴冷,弥漫着水汽和陈旧物品特有的霉味,巨大的空间被幽深的水域分割,只有零星几盏长明灯提供着昏暗的光线。
在进入最终区域前,沈野停下脚步,双手结印,一股无形的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如同水纹般掠过整个空间。
“好了,这里的电子眼和监听设备暂时失灵了,我们有足够的时间。”他淡淡说道。
张起灵和黑瞎子无需多言,目光如电,迅速扫过这片复杂的水域和建筑结构。对于机关暗道的敏锐直觉,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本能。几乎同时,两人的视线定格在水域中央一块看似寻常的石台上。
黑瞎子嘿嘿一笑,身形一晃便掠了过去,手指在石台几个不起眼的凹凸处快速按动。张起灵则无声地出现在水域边缘,脚尖轻点水面,精准地触动了水下某个机括。
“咔哒…哗啦啦——”
一阵沉闷的机括转动声伴随着沉重的铁链摩擦声响起,打破了地下空间的寂静。幽暗的水面开始翻滚,道道波纹扩散。
紧接着,一具巨大的、雕刻着繁复纹路的合葬棺椁,被数根粗大的黑色铁链牵引着,缓缓从水底升了上来。
棺椁古朴,带着岁月的沧桑感,但保存得极其完好,可见存放于此的人费尽了心机。
沈野眼神一寒,迈步就要上前,直接开棺。
“哎,野子,等等!”黑瞎子却抢先一步,拦在了棺椁前,脸上带着一种专业人士的矜持。
“这种粗活,交给专业的来!您老人家先歇会儿,瞧着就行。”他活动了一下手指,显然对开棺这事充满了兴趣,也想看看这张启山死后究竟是个什么光景。
沈野看了他一眼,没反对,后退半步,将空间让了出来。张起灵也静静站在他身侧,目光沉凝地锁定了那具棺椁。
黑瞎子手法老道,绕着棺椁检查了一圈,找到棺盖与棺身的缝隙,取出几根特制的钢楔,小心翼翼地在几个关键点嵌入,然后运气于掌,猛地一按一撬。
“嘎吱——”
沉重的棺盖被撬开一条缝隙,一股混合着防腐香料和淡淡异味的冰冷气息弥漫出来。黑瞎子手臂发力,肌肉贲起,缓缓将巨大的棺盖推开大半。
棺椁内的景象呈现在三人眼前。里面并排躺着两人,左边是一位穿着旧式军装的中年男子,面容刚毅,即使闭着眼,也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正是张启山。
而他身边,是一位穿着旗袍,容貌秀美的女子,尹新月。两人面色红润,肌肤富有弹性,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显然是经过了极其高明的防腐处理,妄图以此种方式达到某种意义上的“不朽”。
看着张启山那“栩栩如生”的脸,沈野眼中没有丝毫波动,只有浓得化不开的讥讽。
“妄图长生……”他缓缓开口,声音在这寂静的地下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冰冷,“机关算尽,背叛族人,最终也不过是躺在这一方冰冷的棺椁里,靠着这些旁门左道,维持着一具不腐的皮囊。张启山,人生最后的日子,也没让你明白,强求来的,终究是镜花水月?”
他的目光扫过张启山身边的尹新月,嘴角勾起一抹更深的冷嘲:“身边还躺着发妻,是想在永恒的沉寂中继续